第十七回 奮神威道旁鬥猛豹 比劍術山下締新知(1 / 2)

話說師徒三眾一到路上,雪門和尚就對朱鎮嶽說道:“我這一次帶你出遊,原欲教你習點辛苦、練上點兒外功的;不過如今同了無畏在一起走,他是不會練工夫的,那可不能像先前這樣的猛力趕路了。我看如此辦罷,你盡管放開腳步,自向前走,讓我帶著無畏,在後緩緩跟著。每天應在甚麼地方打尖或住宿,我來告訴你,你先走到,就在那裏等著就是了。好在此去天台山也沒有甚麼岔路,你一定不會迷途咧!這不是可以各行其是嗎?”朱鎮嶽點頭讚成,含笑向二人道:“如此,我先行一步了。”即放開足步,向前走去。

一路無話。這一天走到申牌時分,心中忖算:照情形看去,快要到天台山了,不知師傅同著師弟,此刻已走到了甚麼地方?正在忖著,忽然有一件東西,在他眼前一耀,連忙掌眼一看,原來一頭豹子從山徑上奔下,徑向他撲來了。他暗暗好笑:“這頭豹子真大膽,在這晴天白日,竟敢闖到這大路上來。也總算是這孽畜晦氣,恰恰遇著了我,我決不放它過門。”說時遲,那時快,那豹早已身臨切近。朱鎮嶽便提起拳頭,惡狠狠地一拳,向豹的肚腹上打去。

誰知這豹也真靈活,拳頭沒有打到它身,它早已“嗥”了一聲,倏地又跳到朱鎮嶽的背後去了。朱鎮嶽仍是提著拳頭,使勁地對準著它打去,這豹卻又跳了開去。這樣的跳來躲去,鬧了好一陣,始終人也沒有傷著豹,豹也沒有傷著人,倒鬧得朱鎮嶽有些著惱起來了。暗想:好一頭玩劣的豹子,看來徒手是對付它不下的了,不如拔出劍來,結果了它罷!正待掣出劍來,忽聽得有人在山上大聲喊道:“哪裏來的強徒,休得傷你家小爺看家的豹子!”

朱鎮嶽連忙抬頭看時,隻見山徑上,立著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背負長劍,在左脅下懸革囊,生得巨顙廣口,英氣盎然,不覺暗暗喝一聲彩,一麵也就答道:“明明是一頭玩劣的野豹,哪裏會是你家眷養的,休得胡說!”邊說邊就把劍掣出,仍趕著向這豹刺去。

這豹也真是奇怪,不待劍鋒到來,早已掉轉身軀,飛快地向山徑上奔去。在這當兒,那個少年卻動了火了,早把背上的長劍拔出,大踏步走下山來,在和朱鎮嶽相距的十數步外,立住了足,對著朱鎮嶽朗聲說道:“你不要專尋著這豹子作對,你如果真是個漢子,真有本領的,可來和你小爺鬥上幾個回合。”

朱鎮嶽守著師傅雪門和尚的教訓,原不願亂逞本領,和人廝鬥。不過年少氣盛,聽了方才這幾句話,實在有些受不住,並且存心也要瞧瞧這少年,到底具有何種本領,就笑了一聲說道:“你既願和我廝鬥,我難道還怕了你?有甚麼本領,盡管使出來罷!”

那少年道:“這才是好小子。好的,我可要放肆了。”說著,即奔前幾步,又把腳站定了,就展出手來,一道劍光直向朱鎮嶽站的地方飛去。朱鎮嶽忙也取劍架住,就此一來一往地鬥起來。朱鎮嶽暗看那少年的劍法,雖和自己的派路不同,卻也精湛絕倫,無懈可擊。那少年也暗暗誇讚朱鎮嶽的劍法好,自己放出全副本領來對付,隻能打個敵手,竟沒有法子可贏他。兩下鬥了好半天,尚分不出甚麼勝負來。

忽聽遠遠有人高聲喊道:“你們兩人快快住手!大家都是自家人,又何必這樣的惡鬥呢?”這話的效力很大,二人聽了,同時住了手。朱鎮嶽忙回頭看時,原來師傅同著景無畏來了,方才說話的正是師傅呢。暗想:那少年一定和師傅有世誼,所以師傅認識他,說彼此都是自家人。再看那少年時,卻圓圓地鼓起兩個眼睛,露出詫愕之色。一會兒,雪門和尚已同著無畏走近他們二人之前,那少年已收了劍,似行禮非行禮的,向雪門和尚鬧了一個頑意兒,一麵問道:“師父到底是甚麼人?我並不認識師父,師父大概也不會認識我,怎又說是自家人呢?”

雪門和尚笑道:“我已有二十多年不來這裏了,我當然不會認識你,你當然也不會認識我。不過我雖不認識你的人,卻認識你的劍,你這劍法,不是和蔣立雄一派麼?這是我們常在江湖上走走的人,一瞧就可知道的。我和蔣立雄是多年的老友,如今遇見了和他同派的人,怎能說不是自家人呢?”那少年一聽這話,頓時改變了容態,露出了一種肅然起敬的樣子,忙說道:“原來是師伯來了!我喚蔣小雄,師伯方才提起的那一位,就是家父,但不知師伯法號的上下,是哪兩個字?”雪門和尚道:“我就是雪門和尚,這是我的兩個小徒,你們大家見見罷!”

蔣小雄向二人行過了禮,問過姓名,又說道:“原來是雪門老師伯,這是家父時常提起的。說就當今普天下善擊劍的論起來,要推師伯為第一,怪不得朱兄的劍術,如此精湛無比!我方才瞧見了,本在那裏疑惑著,這人的劍術,一定經過了名師教授的,如今果知名下無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