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唐反問他,“你的情感付出,是為了回報嗎?”
顧時雍一愣。
陶唐繼續說話,“魚阿姨照顧她很多年,最清楚她的病情,可還是保護她,關心她,愛著她,你以為阿姨真的一直沒有遇到合適的追求者嗎,不是,她是怕沒人能接受藻藻的病,怕別人會歧視她。”
“我爸爸也知道?”
“當然。”
“所以,你也和阿姨一樣嗎?”
“不,我不一樣。和她在一起,我覺得非常快樂,這就足夠了。我不需要她付出同等的感情,永遠不會對她失望,她現在的樣子就很好。你聽好了,從來不是魚在藻需要我,而是我需要她!”
陶唐說完,冷冷看他一眼,摔門離去。
顧時雍跌坐回座位,陷入長久的痛苦與掙紮。
陶唐去魚在藻常去的地方尋找對方的身影,黃昏時分,經過公園時他突然想到了什麼,不自覺地停下來。
他真的看到了魚在藻。
她坐在秋千上晃來晃去,從後麵看,她的背影孤單而憂傷,簡直自帶悲劇bgm。
陶唐下意識放慢了腳步,聲音也格外溫柔,“怎麼一個人在這兒?”
魚在藻回過頭來,孩子氣地舉起冰淇淋,大聲控訴,“今天沒有香草的。”
陶唐愣了一下。
一個頑皮的小男孩舉著香草冰淇淋,衝著魚在藻做鬼臉:“追不到,就是追不到。”
魚在藻猛然站起來,“最後一隻就是被你搶走了,小鬼,站住!”
她把冰淇淋塞給陶唐,張牙舞爪地向小男孩衝了過去。
陶唐愕然,旋即失笑。
坐了下來,魚在藻的手機就放在一邊。猶豫片刻,他拿起來看,魚在藻沒有設密碼,原本在看的一切躍然眼前。
曝光魚在藻真實病情的視頻下,一條條留言觸目驚心。
“什麼情感障礙,可能是反社會人格吧!”
“還是個有暴力傾向的女人,都不是第一次打人了!”
“這種病根本治不好的,存在一天都是危害社會。”
“社會毒瘤。”
“能送精神病院嗎?”
“長得挺可愛,真看不出來……”
“精神變態是天生的啦!”
“這種人也能上電視,莫大的諷刺。”
陶唐看向遠處,魚在藻抓住了小男孩,扯住他的小臉,小男孩哇哇大叫,拖鞋都甩掉了,腳丫子塞進魚在藻的嘴。
魚在藻連忙躲開,“喂,你作弊!”
小男孩哈哈大笑著跑掉了,魚在藻累得氣喘籲籲,失望地回來。
陶唐將冰淇淋遞給她,魚在藻生氣地將它丟進了垃圾桶,“不是我想要的那一個。”
“和我一道去旅行嗎?”
“不去。”
“那預備怎麼辦?”
魚在藻突發奇想,“我去做演員怎麼樣?”
陶唐想一想,肯定地點頭,“我相信,如果是你的話,就算從路人甲做起,總有一天會當上影後。”
魚在藻也是點頭,自信滿滿,“我也是這麼想。”
對視一眼,二人同時笑了起來。
魚在藻將頭靠在陶唐的肩膀上,歎息了一聲,“連小孩子都欺負我,我好可憐哦,你會不會和他們一樣討厭我呢?”
陶唐轉過頭,輕輕攬她入懷,“你沒有做錯任何事,我為什麼要討厭你。”
魚在藻笑嘻嘻地抱住他,“對!全世界都錯了,我也沒有錯!”
清風徐徐,繁星點點,兩個人抬起頭,望向無垠的夜空。
突然,陶唐意有所指地說,“不可以太過分。”
“知道啦!”
“真的記住了?”
“記住啦!”
深夜,顧時雍一個人在辦公室,情不自禁回憶起和魚在藻相處的點點滴滴。
直到天際漸明,他才陡然驚覺自己在辦公室坐了一夜。
晨曦照亮擺在案頭的魚在藻勝利娃娃的笑臉,他豁然開朗,終於做出了決定。
汪希寧來到辦公室,掃視一圈,所有人都坐在辦公桌前,但一個比一個情緒低落,根本無心工作。
她深吸了一口氣,“容容,今天向霏回國,你同我去見她,親自解釋清楚。”
舒容一動不動。
汪希寧又叫一聲,“容容?”
舒容搖頭,“我不去。那裏所有人都知道發生了什麼,不需要再解釋了。”
拿起包,她預備離開。
謝堯起身攔住她,“你去哪兒?”
“去找小魚。”
謝堯下意識地阻攔。
舒容用力推開他,汪希寧突然開口,“找到以後預備幹什麼,道歉?該挽留時沒有挽留,就不要造成二次傷害了。”
舒容猛然轉過身來,“汪姐,我們相處這麼久,她傷害過他人嗎?他們說她情感缺失,說她是怪物,可她一直在幫助我,你看……”
她取出手機,翻出轉賬記錄,“你看,你們看啊!我媽媽一直在跟我要錢,可我的錢事先付了租金和學費,是她轉賬給我度過難關。看到我被人欺負,是她不問緣由就替我出頭。”
眼淚奪眶而出,舒容哽咽著,“我從來就是個不太聰明的人,但我有眼睛,我有心,我會分好人和壞人。如果魚在藻不正常,那誰才是正常人?是那群坐視他人受到欺辱還若無其事的旁觀者嗎?還是你們這些明知她有多無辜,卻還是眼睜睜地看著她離開的好夥伴?”
謝堯想伸手去握舒容的手腕,卻被她用力甩開。
這時間,穆宗沄走來,他喊住舒容,“先看看視頻吧。”
眾人圍過去,有人在網絡PO了一小段視頻,正好拍到舒容被人鹹豬手的畫麵,然後魚在藻衝上去,一腳踹開Zach,他意外撞到了茶幾,頓時頭破血流。
彈幕上滿屏都是罵Zach的,一水都是打得好,666,還有給魚在藻打Call加油的,她的病情早被人忘到九霄雲外去了。
謝堯咬牙切齒,“這該死的畜生!”
穆宗沄說,“看到有視頻證據,幾名模特也願意出來作證了,我猜Zach下午就得買機票滾回美國。”
袁迦瑩問,“這視頻哪來的?”
舒容恍然大悟一般,“那天小魚的胸前別著一個微型攝錄器的胸針。”
想了想,她若有所思地說,“看這個視頻的角度,她衝過來前,把攝錄器掛到門邊的花盆上了。”
汪希寧笑了,毫不意外地說,“這才像魚在藻嘛!”
看著眾人,袁迦瑩終於下定決心,“容容說得對,我去找她,還是……”
眾人對視一眼,心裏已有了決定。
說走就走。
魚在藻拿著手機下樓,“容容,是,我已經下樓了,你在哪兒?”
出人意料的是,謝堯和穆宗沄從車上跳下來,二話不說把人左右挾持住,直接往車裏塞。
袁迦瑩在後座指揮,“快,動作要快!”
魚在藻無效地掙紮,“你們幹什麼?”
汪希寧從副駕駛座上探頭出來,“辛苦啦,出發!”
魚在藻瞪圓了眼睛,“喂!去哪兒,喂喂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