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宗沄則露出驚歎之色,“可以啊,什麼時候全拍進去了!”
阿迅尷尬地說話,“點擊率都爆了,現在搜索第一位是《故宮之美》欄目。”
顧時雍臉上陰雲密布,卻是一言不發。
汪希寧輕輕抬手,抵住唇邊將要浮起的微笑。停頓片刻,她抬起頭,麵上露出擔憂之色,“怎麼回事,你們也太不小心了。”
莊伊伊麵色冷沉,“這是未經許可的拍攝,讓他們馬上下架!這幫人根本沒有職業道德,怎麼能這樣做!”
穆宗沄冷眼看她,“對方是得到現場拍攝許可的,何況他們敢出這期就是為了博名聲,恨不能我們立刻去告。《故宮之美》占據道德高地,得到輿論同情,再說視頻早傳得到處都是了,現在下架有用嗎?”
“那就讓Venus出麵……”
穆宗沄重重地敲一記桌子,“現在不是Venus廣告有問題,是你的綜藝台本全都暴露了。品牌天天上熱搜,不是很好的宣傳嗎?說到底,珠寶和男演員很OK,攪風攪雨的人是你才對!”
莊伊伊咬緊牙,“為什麼要為這個荒唐的節目辯解,你到底站在哪一邊兒?”
穆宗沄冷嗤一聲,“莊小姐,我隻是在告訴你,你們策劃的種種台本,嚴格意義上就是一次擺拍,人家完整記錄下擺拍的過程,本身就是一個極佳的策劃。你看這段視頻的取景,切入點又準又狠,是用新聞的拍攝手法來拍綜藝,這個idea不好嗎?”
聽著這番話,又看著視頻,袁迦瑩一言不發地坐下。
莊伊伊憤怒到了極點,卻笑了起來,“顧總,看來你的敵人都在內部呢。”
拿起自己的包,她頭也不回地離開。
穆宗沄揚起頭,追著問,“莊小姐,以後都不拍了嗎?”
回應他的,是一聲摔門離去的巨響。
汪希寧看向顧時雍,“當務之急,是如何挽回節目的聲譽。”
顧時雍麵色嚴肅,“我會親自道歉。”
汪希寧擔憂,“恐怕你要做的,不隻這一件事情。”
袁迦瑩萬分頭痛,喃喃自語,“噩夢啊。”
所有人離開會議室,汪希寧留慢了一步,回頭看向袁迦瑩。
“這一回,她不是在開玩笑,親手建立起來的節目,她也可以親手毀掉。”
袁迦瑩抬起頭,攝像機記錄了她策劃的一幕幕場景。低下頭,她苦惱地捂住自己的臉。
這一期的《故宮之美》大獲全勝,解荃興奮不已,但他找不到魚在藻,隻能往她微信上留言。
“一開始我還不太相信,真的,你這一手太絕了!顧時雍現在一定焦頭爛額,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明天咱們就正式簽約,你提的條件我全都答……”
魚在藻窩在家裏,哪都沒去,聽完解荃的這番話,她意興瀾珊地扔開手機。
此刻的她,腦子裏想的是安晏在分別時說的話。
“Alice,明天我就要啟程回去了……”
輕輕打開一隻盒子,裏麵是一隻設計獨特的尾戒。她轉動著戒指,鑽石在燈下散發出五彩的光芒。
眉頭皺得緊,她覺得自己應該做些什麼。
機場安檢口前,安晏仍舊頻頻回頭。
陶唐看出端倪,微笑著說,“如果舍不得離開,歡迎留在中國。”
安晏也是笑,“從前,中國在我心中是一個美麗卻遙遠的符號,偶然認識了Alice,越來越多地了解中國文化,我萌生出總有一天要回來看看的想法。現在親眼看到了,終於明白爺爺口中的Lachine(法語:中國)是一片多麼讓人眷戀的土地。這裏也是我的國家,我會回來的。”
助理用法語提醒,“安,時間到了。”
安晏向陶唐點了點頭,戀戀不舍地往安檢口走去。
剛剛走入VIP通道,突然聽見後麵有人叫他。
轉過頭,眼眸明顯一亮。
“稍等!”
推開試圖阻攔的助理,安晏快步穿過人群,一路奔跑回去。
等他站到魚在藻的麵前,已經氣喘地說不出話來。
魚在藻傲嬌地昂起下巴,遞給他一隻禮盒,“我可不像你那樣小氣哦,這是臨別的禮物。”
安晏接過禮盒,驚喜又疑惑,“我小氣?”
航班的提醒聲再度響起,去那不勒斯的航班必須登機了,助理焦急地向這邊張望。
魚在藻揮蒼蠅一樣,“去吧去吧!”
安晏上前一步,用力抱了抱魚在藻,陶唐怔住,旋即移開了視線。
安晏的嘴唇輕輕碰了碰她的麵頰,目光深邃,“Alice,Salut !”(法語“再見”,也有“你好”之意。)
魚在藻一怔。
這一瞬間,陶唐突然明白了安晏沒有訴諸於口的心情。
目送安晏的身影消失,他若有所思地問,“你剛才說安晏小氣?”
魚在藻向陶唐亮出尾戒,“你不知道,這家夥是個徹頭徹尾的不婚主義者。他要去那不勒斯的前幾天,意外得知我有心境障礙症,分別時就送了這隻尾戒給我。哼,這是單身的詛咒!”
陶唐仔細地看一眼,然後問,“這隻獨一無二的尾戒顯然是他親自設計的,你詛咒一個人的時候會這樣用心嗎?”
魚在藻理直氣壯,“我會啊!”
陶唐失聲笑起,“安先生可不是你這樣的小心眼。”
他回憶起安晏拿圖紙時,右手尾指上的戒痕。
眉眼深了深,他意味深長地說,“也許安先生是想告訴你,它的另外一隻就在世上的某一個角落,相信總有一天,你會找到自己的那位Soulmate。”
魚在藻舉起手,尾戒在陽光下閃閃發亮,此刻她的表情卻充滿了困惑,“啊,是這樣嗎?呃……糟了。”
“嗯?”
魚在藻尬笑,露出“不好意思,我又闖禍了”的表情。
十幾分鍾後,飛機的頭等艙內。
卷頭發的勝利娃娃正在唱魚在藻之歌,引來其他乘客驚異的目光,安晏連忙將娃娃塞回去,自己忍不住先笑了。
助理放好行李,回到座位上,突然想起了什麼,從西裝口袋取出戒指盒子,“安先生,這是您送去清洗的戒指。”
安晏打開了戒指盒,裏麵躺著另外一隻同款尾戒,安晏將它戴在了自己的手上。
飛機高高穿過雲層,望著漸漸遠去的中國,安晏的嘴角露出一絲微笑。
對於他來講,這趟中國之行很是圓滿。但是對於顧時雍和《早安,故宮》節目來講,堪稱一場世紀災難。
之前顧時雍設想的是:魚在藻在外麵連連碰壁,回來向他誠懇道歉,在眾人的合力勸說之下,他勉為其難地原諒她。
現實的劇本完全不同。
“魚在藻,我最後一次給你機會……”
服務生好奇地看一眼,因為男人對麵坐著一團空氣。
顧時雍冷冷地抬起眸,目光犀利,服務生虎軀一震,加快腳步離開。
舒容從鄰座探出頭來,“顧總,您這樣一點兒都不真誠,連我都打動不了!”
顧時雍吃驚地望過去,汪希寧坐在舒容的對麵,舒舒服服地喝著咖啡,聞聲她抬起頭,向他微微一笑。
顧時雍咬牙切齒,“我盡力了。”
舒容聳聳肩,露出愛莫能助的表情。
穆宗沄從另外一個卡座探出身體,墨鏡戴得非常有型,“台詞錯了,應該是,我正式向你道歉,希望你能回到我的身邊!”
顧時雍瞪著他,“這什麼矯情可笑的鬼台詞!”
穆宗沄指了指不遠處的電視機,正在播放莊伊伊的廣告。
汪希寧半笑不笑,“顧總,最近莊小姐到處上節目,翻臉指責我們拿著台本逼她演呢,所有粉絲都在聲討咱們,人家好冤枉哦!”
舒容恨恨地握緊拳頭,“別讓那個女人太得意了,顧總,小不忍則亂大謀!”
顧時雍壓下心頭這口血,一字一句道,“魚在藻,我正式向你道歉,希望你能不計前嫌,重新回歸……節目。”
魚在藻突然從對麵的卡座站起來,笑容滿麵地坐到顧時雍對麵,“顧總,練習了半個小時,終於有進步了。”
顧時雍先是愕然,旋即磨牙,“提條件吧。”
魚在藻淡定,“拍攝方案必須我通過,我要絕對的尊重。”
“好。”
“我要莊伊伊離開節目,永遠不再回來。”
“好。”
“我要?”
魚在藻皺皺眉,“條件現在還沒想到,先保留著吧!”
眾人都是笑。
顧時雍左右看看,笑容有些冷,“你們有空來調侃我,還是想一想,怎麼挽回一落千丈的節目口碑吧!”
回去公司。
眾目睽睽之下,顧時雍親自送廣告商出去,臉上嚴肅的神情已經說明一切,低氣壓開始在辦公室四處蔓延。
眾人私下交換著眼神,卻在顧時雍目光掃來之時閃避移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