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小書生觴餘遇主聖天子有意憐才(1 / 2)

詩曰:

巷遇喜憐才,風塵辨駿駘。

禹門高跳處,平地一聲雷。

語說朱能、貴保在李建良店中,大家商量伸冤雪仇。建良道:“黃賢侄令姊之冤伸雪亦易,他日回鄉,在本處官員控告便得。惟朱家一案,事情重大,胡賊既為當今國戚,又晉爵為公,實難動搖,此事若不詳慎,恐禍不旋踵。況且胡賊結交極廣,朝中大臣多與他相厚,待我與二三知己朋友斟酌,務要計出萬全,方可行事。”朱能道:“事皆確實,況有府尊何公作證,怕他怎的!又府尊有書教我向兵部衙門投遞,自有照料。”建良道:“近來勢利的世界,正係‘貧不與富敵,富不與官爭。’我勸賢侄不可心急,待等考過秋闈,等金榜題名,此時更易為力。”貴保道:“叔父其老成練達之見,我們不可造次,待等考過秋闈之後,再議可也。”朱能聽了二人言語,遂安心讀書習武,以為進取之計。

時光易過,到了秋闈之期,朱能隨眾應試。三場已畢,到了開榜之日,高高中了第二名武魁。報到店中,大家歡喜不盡。朱能即修家書,命人回家報喜。過數日,朱能即命家人持了名帖,雇轎直到兵部衙門傳見。兵部尚書何維柏見新科武經魁到拜,大開中門迎接,兩下相見,直進大堂坐下。何維柏命家人遞茶。茶罷,維柏問道:“殿元公光臨敝衙,有何見教?”朱能乞退左右,維柏遂命眾家人回避。朱能上前拜道:“晚生在家被權惡所害,欲告禦狀,又奉令弟府尊之命,帶書到來,求大人代為料理。”維柏道:“書在何處?”朱能在懷中取出書函呈上。維柏拆開一看,書中大意不過話胡豹容縱兒子強逼民女,圖奸不遂,連斃二命,該縣貪贓,夾斃證人,監禁苦主。上下貪汙,滿城冤塞,自己官小難道昭雪,求兄長軫念民瘼,與他伸冤。末後,又說胡賊近來蹤跡詭異,蓄有不臣之心,宜早預防雲雲。維柏看罷說道:“事關國戚,非同小可,殿元公何不考過秋闈,然後酌議。”朱能道:“大人之言有理,晚生從命就是。”說罷,告辭上轎而去。回到店中,對建良、貴保說知,於是安心習武,以待秋闈進取。

過了殘冬,又是新歲,是時四方寧靜,盜賊不興,恰好又是正月中旬上元佳節。神宗皇帝預日敕命兩位大臣,在承天門外建下天醮,酬答昊天。上帝鴻恩,大放煙花,與民同樂。宰相張居正在府前高搭彩樓,命素娟小姐於十五日午時,在樓上拋擲繡球招婿,不表。

話說神宗皇帝改妝微行,帶了一個小宮監,周圍遊玩。隻見士庶輻輳,商賈雲集,到處不分日夜,簫鼓嗷嘈,笙歌嘹亮,十分熱鬧。說不盡粉白黛綠,覽不盡公子王孫,真所謂一人元良,萬民有慶。神宗皇帝遊過了幾處,行至張居正相府前,隻見高搭彩樓,人多擠擁難近,又頭門結一座王母宴瑤池,花瓣人物,俱是縐紗結成,十分精致。其次,陳兵部頭門的一座郭子儀祝壽圖,結構得十分工巧。看過了幾處,直行至羊肉街,不覺腹中饑渴,到了李家酒樓。上樓見鋪設華美,又見酒客滿坐。神宗皇帝見無坐處,意欲回步,又見走得困倦,正在進退兩難之際,恰好貴保因酒客喧填,不便讀書;又朱能出外,獨坐無聊,偶出房外站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