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見美色雲福行凶遇強梁秀霞全節(1 / 1)

詩曰:

多露常嚴敢潰防,何來強暴忍相戕。應憐玉碎花飛處,禍血還愁禍北堂。

且說胡雲福送唐玉龍回山後,跨馬入城。經過朱家莊,驀見一女娘,年裁及笄,雖裙布荊飾,自具雅淡風流。那女子見雲福目不轉睛,即逡巡閉門避去。雲福在馬上神魂稍定,叫家人暗誌門首,驅馬回府,回覆父命。即命家人,暗暗查問前看女娘何姓何名,可有父兄,可曾婚配。

家人領命,不一時打探明白,回報公子:“此女娘姓朱,名秀霞。父親朱百容,在城裏做豬肉店生理。長兄朱能,素有大誌,本年新進黌官,後移文就武,教習拳棒,手下教習徒弟百餘。父子日夜俱不在家,隻有母馮氏相伴,未曾婚配。”公子聞說大喜,即命心腹家人胡成,帶白金二百,往豬肉店與朱百容說親。

胡成領命至店,朱百容在櫃麵相迎,便問:“足下高姓大名,光臨小店,有何貴事?”胡成道:“在下胡成,現在駙馬府為親隨,奉三公子之命,有事拜求足下。你就是朱百容叔台否?”百容道:“不敢,在下便是。有何鈞諭,請道其詳。”胡成道:“我家公子素仰令愛,德比孟光,貌逾西子,意欲納為偏寵,特令小人送聘金二百,望乞笑納。懇賜庚書,待小人複命。”百容當下沉吟,便道:“公子過愛,本當從命,奈小女貌鄙,不堪箕帚,況屬許人,不敢如命。煩管家善複公子,幸甚,幸甚!”胡成道:“足下何必飾詞。公子稔聞令愛尚未婚配,是以著小人說親,足下如此推搪,豈駙馬少爺不堪匹敵麼?”百容道:“不是此說。小女實實已許人家,斷難從命。管家請回,在下生意臨門,不能久於陪奉,恕罪,恕罪!”說罪,即起身往肉台去。胡成怒道:“你如此喬難,回去稟知公子,怕你大禍臨頭,火燃眉睫,那時方知今日之錯。”說罷,怒氣衝衝,不別而去。百容見此光景,連忙歸家,把馮氏母女二人,著實訓誨一番,囑他閉戶藏英,不可挨門憑壁,恐招強暴之辱,致貽多露之羞。囑罷,即回店去。

且說胡成回府,直把百容卻親之事訴明。公子雲福即時怒氣衝冠,說:“可惡狗才,如此刁難,我看你女日後嫁與誰家,唔弄得你家散人亡,不算公子手段。”胡成道:“公子不必動氣,明日再過朱家莊,務必搶他女兒回來,看他允親不允。”雲福道:“你說得是,遲日再擺布他。”不覺過了數天,是日八月初三,乃襄陽縣知縣生日。這知縣姓雷,名象星,乃浙江人氏,與雲福乃連衿之親。是日,雲福奉父命帶齊禮物,往縣衙恭賀。縣官擺酒相待,留連至夜,飲到初更告別,大醉上馬,數個家人擁扶而去。

雲福經過朱家莊,猛然觸起,連忙下馬,命家人叩門。裏麵馮氏聞得,忙問是誰,家人道:

“是胡三公子,在縣衙飲醉,路經過此,酒渴求茶,特來借飲,奉回茶錢。”馮氏在裏麵應道:“寒舍並無男人,昏夜之間,不便接見,請公子過別家罷。”胡成喝道:“可惡老虔婆,公子不過酒渴求茶,快不開門,如此作難,少時打點主意。”雲福見他不開門,雙腳一蹬,門已離折,眾家人擁公子而入。”雲福道:“酒渴了,快快取茶來。”馮氏無奈,入內捧茶遞進。

飲罷,雲福道:“你個婦人過來,公子有場富貴招舉你。聞得你令愛十分美貌,今晚陪公子一宵,明日納為偏寵,賞你白金三百,意下如何?”馮氏道:“公子貴人,請自珍重。書雲:‘非禮勿言。’小女雖屬綠窗賤質,以禮自持,桑濮之行,素所鄙斥。且寒家雖然貧賤,妾媵之事,亦所羞為,公子請勿亂言。夜深矣,請回府罷。”雲福怒道:“你個婦人好不識抬舉,快快叫女兒出來罷。”馮氏道:“公子明見,女兒親事自有丈夫作主,妾是女流,安敢擅專。請回府罷。”雲福大怒:“家丁,與我搶他出來!”胡成等闖入,馮氏攔阻不住,被他推倒在地,大喊:“清平世界,黑夜強搶婦女。”雲福怒入,拔出佩劍一揮,鮮血濺噴,馮氏死倒在地。

秀霞見母親被殺,撫屍大慟。雲福上前摟抱,秀霞把頭向石一撞,早已玉碎花飛,血殷階砌。雲福神魂一悚,宿酒頓醒,連忙上馬,密囑兩個家人,深秘此事,回府安歇。母女被害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