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喜歡你(1 / 2)

折騰了一晚上,天蒙蒙亮,藍黑色的天空仿佛籠罩著一層薄霧似的。陸淮安與楚河進宮時並未聲張,此刻處於睡夢之中的南疆宮,沉靜而肅立。軟綿的東風吹得人微微發冷,楚河轉身裹了裹衣襟。

“你跟上來做什麼?”楚河在知道陸淮安並非一代山水閑王爺,而是南疆帝王時,並未展露太過驚詫的神情。她也不願意裝出一副自己不知道的樣子。清清涼的風吹走了她最後一刻的倦意,聽到身後的腳步聲,才發現是陸淮安跟了上來。

“同你去杏園坐坐。”陸淮安冷冽的聲音中帶著些嘶啞。

“您還有幾個時辰就要去上早朝了,還是回養心殿養會子精神的好。”楚河開口拒客。

陸淮安像是沒聽到一般,還是跟在楚河的身後,一步一步隨她進了杏園,“今晚的夜色真是美。”他想著說些什麼緩解一下氣氛,可陸淮安同楚河一個樣子,不懂得如何找話題。

楚河冷笑一聲,也沒有搭理他。屋裏的簾子被拉開,有風進來,半眯著的寧呆兒醒來,起身朝著門口迎去,嘴裏嘟嘟囔囔的又像是在說夢話,“主子您可回來了,呆兒就盼著知道您的宏偉計劃實現了沒呢,這不,深更半夜的還沒睡熟。”

寧呆兒迷迷糊糊地一抬頭,就看到兩張黑著的臉,一張是楚河的,在她意料之中。一張是陸淮安的,自然是意料之外。

“你……你們……”寧呆兒草草行了個禮,然後趕緊回想自己嘟囔了些什麼。

楚河咬著牙,黑著臉,也不顧陸淮安在場了,揪著寧呆兒的領子就又給她扔了出去。清冷的風吹在寧呆兒臉上,她此時此刻最後悔的就是離開溫暖的被子,出來這一趟。

“南疆帝您隨便坐,這裏也沒什麼可以招待您的。”楚河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寧呆兒你進來給南疆帝衝壺菊花茶,清熱敗火的。”她朝著門外望了望,然後笑了,“這丫頭怎麼這麼不懂事,讓她出去就還真的出去了。”

“你難道沒有什麼想問的?”半晌,陸淮安斟酌著開口,他對於楚河的疏遠態度,心裏也不是很好受。如此身份隔絕,注定隻能將兩個人越推越遠。

屋裏顯然暖和多了,楚河打了個哈欠,“沒什麼想問的啊,有什麼事請南疆帝直說。”難道要楚河她自己說明白,她一早就看清楚陸淮安的身份了嗎?

“別總叫什麼南疆帝南疆帝的。”陸淮安皺了皺眉,怕自己說得不夠清楚,又破天荒地加了句解釋,“生疏。”

楚河忽然想笑出聲來,可還是逼著自己板著臉,點點頭,也不說默認。陸淮安坐在一邊,想再說些什麼,也不知道該揀什麼說。還是寧呆兒捧著一壺茶水進來了,清淺的菊花香入鼻,頓時神清氣爽。楚河將茶壺往他那裏推了一下,開口道:“喝點嚐嚐,敗火氣的。”

陸淮安盯著那茶壺半天,還是沒下決心給自己倒一杯。他起身,向前走了兩步,開口道:“改日再來喝你一壺茶吧,孤要去準備早朝了。”他頓了頓,聲音和身影一起消失在這灰蒙蒙的夜裏,“還有,多謝。”

留下楚河在這杏園裏,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她那時在胭脂樓在清風樓,義無反顧地替陸淮安衝上去,並沒有想過要圖他什麼,隻是隨著這顆心,她便做了。無關臉麵,無關身份,無關利益。

陸淮安回了養心殿後,換回一身玄色的皇袍,五爪金龍盤旋而上,倒符合他霸道而又陰騭的氣質。他的得力暗衛東籬,剛剛呈上來一張信紙。信紙很薄,上麵有些水漬沾濕。陸淮安打開來看,映著明亮的燭光:

“杏花春雨,驚才絕豔,一雙人。”

是楚河放河燈時所書,信紙沒有漂到河神那裏,此時此刻卻在陸淮安手中。

陸淮安將這幾個小字反複在心中默念了幾遍,又思索了好一會子。他抬手讓東籬退下,然後自己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測。

大楚送來的質子,難道是個女兒身?

陸淮安不知道為什麼,當他腦海裏出現這個念頭時,自己的第一反應竟然是慶幸,慶幸楚河不是一個男子。如果楚河是一個女子,那麼或許一切都說得通了:楚皇為什麼要讓一個天師選定的皇子來敵國做質子,從此皇子無緣皇位。楚河為什麼好端端一個男子,不自覺會露出姑娘家的嬌憨。

最重要的,擁有後宮佳麗三千人的陸淮安深信自己不可能是一個斷袖。當楚河是個女兒身這個想法出現在他的腦海裏時,他就完全沒有抵抗地順從了心,承認了事實,雖然隻有短短幾天的接觸。他唇畔忽然帶了笑,與他周身的陰騭氣息很不相稱,所以這笑容又很快抿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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