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
電話對麵的男人支吾了一聲,才小心翼翼地說:“有……有一個女孩,好像是您那個新助理,我們看她那個樣子從您休息室裏翻出來,我們——”
“什麼時候的事兒?”
“就、就剛才,就十來分鍾的事兒……”
霍明遠風流名聲在外,一個盤靚條順的妙齡實習生突然被破格提拔成總裁助理,又在一大清早從休息室披頭散發衣衫淩亂地翻窗而出,這些保安部的人們是怎麼想的,話說到這個份上,時光已經足夠明白了。
霍明遠顯然也明白了,連罵都懶得罵一聲,沒什麼好氣地匆匆交代了一聲給他調看所有出入口的監控之後就掛了電話,轉頭看向赤腳站在地上的時光,目光儼然是在問她一句“這是怎麼回事”。
時光吐出提了許久的那口氣,低垂下目光,咬咬牙,有點艱難地擠出一句她幾個小時前在西雁山的地下酒窖裏就差點脫口的話。
“關夢嬋,就是現在的這一任教授。”
霍明遠錯愕地看了她幾秒,忽然明白點什麼。
“你,前麵幾天的事——”
“我全都想起來了。”
時光兩步奔到床邊,上上下下翻了一通,毫不意外地從床墊下麵摸出了兩顆本該早已經溶解在關夢嬋體內的安眠藥,在霍明遠詫異的注視下拿到他麵前。
“她沒瘋,她是裝的。她是故意開槍救我的,不光是因為我說我手裏有什麼九號實驗室的東西,還因為她要確保我們一定會來這裏。你說過,合適我們三個人同時出現的地方,就隻有這裏。昨天的那通電話,她也是故意的,她想用那些學生和媒體的安全把我們的注意和警方的力量牽製在這裏——”
時光一口氣說到這裏,晨起沙啞的話音已經因為激動和焦灼顫得不成樣子了,霍明遠沉聲把話接了過去。
“她再潛回西雁山,轉移宗亮和九號實驗室,然後銷聲匿跡,教授的位子再換新人。”
時光略略急促地喘息著,連連點頭。
“九號實驗室就在西雁山,應該就是在廚房和機房的兩麵牆之間。廚房和機房加起來的麵積應該是和酒窖一樣大的,但是我去廚房數過地磚,酒窖的麵積減去廚房的麵積,剩下的麵積差不多有兩個機房那麼大。廚房有排汙係統,機房有通風係統,它夾在中間就可以滿足一間化學實驗室的基本條件,進口一定就在機房或者廚房裏。”
霍明遠不見有什麼驚訝,隻是凝重地看看那扇不停有風灌進來的窗戶。
“時光,我需要你再幫我一個忙。”
“我的命是你的,做什麼都行。”
“我不要你的命。”
霍明遠扶著時光的肩讓她在床邊坐下來,低身從床底摸出一雙拖鞋,放到她赤著的雙腳下,蹲在她腳邊微微仰頭看著她。
“一會兒我會聯係警隊讓他們把警力調去西雁山,你跟著他們一起去,把你剛才跟我說的話跟他們再說一遍。九號實驗室裏的證據必須固定下來,這次一定要活捉到教授,否則就前功盡棄了。”
時光沒有立刻點頭:“那你呢?”
不管她的八月六號已經過去了多久,無論眼前的人看起來多麼正常,她都忘不了覆蓋在他這身幹淨衣服下麵的那些觸目驚心的傷口。
那些傷口她看過,關夢嬋也看過。
關夢嬋是清清楚楚看著那些傷怎樣一處一處落在霍明遠身上的,她也清楚霍明遠是怎樣帶著這樣一身傷支撐到這裏,又是在怎樣有限的條件下倉促醫治的,所以她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現在的霍明遠還剩幾分抵抗能力。
換做別人,別說是抵抗,就是能活到現在都算奇跡了。
除了去醫院,他現在做什麼都是危險的。
霍明遠看看床頭櫃上的電子時鍾,四點十二了。
“今天的活動不能取消,我得留在這兒,保證這裏所有人的安全,也保證媒體不會瞎猜瞎寫什麼,免得讓教授組織的其他人聽見什麼風聲。關夢嬋再精明再狠也就是個二十出頭的小姑娘,抓她一個不是目的,得把在她背後幫她運作教授組織的那些人全都一網打盡,不然雁城馬上就會有下一個教授,那就真是前功盡棄了。”
“你一個人,怎麼保證這裏所有人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