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際上習慣把海洛因類毒品按純度分類,純度超過80%的就是四號,國內的四號貨多都是從海外流進來的。國內這些二道販子為了多掙點,一般都會在出手前往裏摻東西,就跟往酒裏兌水,一瓶兌成兩瓶賣一樣。等這些貨流到市麵上就變成50%左右的了,一般的毒販子都拿不到這麼純的。”霍明遠抖了抖手裏的這包粉末,“還有,就是這個純度雖然已經超過90%了,但是按說達到這個純度應該是純白的,可這個有點發黃。”
時光的表情分明是一句“我怎麼看不出來”。
霍明遠在時光剛才拆信時隨手丟在茶幾上的空信封堆裏撿出一張純白的信封,往這包粉末後麵一襯,原本單看還是白色的粉末立刻被比襯出了微微的黃色。
時光驚訝:“為什麼會這樣?”
“這是反應過程中條件控製出的問題。雁城近幾十年所有的四號貨全是從教授的渠道流進來的,從來沒有過這種次貨,這很可能是宗亮在他說的那個實驗室裏自己鼓搗的。他的製取技術是達到了,但是原料有限,那個實驗室的條件也有限,很有可能是因為在一個比較容易受潮的地方,所以才會做成這個樣。”霍明遠擱下信封,又揚了揚那袋再怎麼看都不再是純白的粉末,“你要買西雁山的房子,是不是和這個有關係?”
是,一定就是這個了!
一個足夠隱秘的地方,又因為常年有霧空氣濕度很大,再加上宗亮在賣房這件事上的種種猶豫,還有六號那個劍拔弩張的局麵……
實驗室很可能就在那棟房子裏,教授大費周章根本不是要找什麼臥底,隻是要尋個說得過去又不會讓他丟了臉麵的由頭殺人滅口罷了!
時光直覺得脹痛的太陽穴一陣突突發跳。
可是這樣一來,教授應該從一開始就不想讓任何不值得信任的人接近這個地方才對。那教授要她和霍明遠在八月二號到那棟房子去又是怎麼回事?
如果那天他們沒有按教授的指示去過那棟房子,很多事情都不會發生了……
時光隱約覺得哪裏有點不對勁,還沒捉到頭緒,忽然聽霍明遠喚了她一聲,就一下子從思緒裏脫了出來。
“時光,你跟宗亮到底是什麼關係?”
時光微一怔,抿了抿嘴,一時沒出聲答話,伸手想要去拿剛才放下的那疊情書,手還沒挨到邊上,整疊信紙就被霍明遠一把搶走了。
“幹什麼,當著警察的麵還想銷毀證據啊?”
時光被“證據”這個詞聽皺了眉頭:“這些信不能當證據。”
“為什麼?”
“因為他撒謊,這些信都是他在這兩天裏剛寫出來的。”
“剛寫的?”霍明遠詫異地看向自己手上的信紙。信紙被他抓在手上像一把撲克牌一樣撚成扇形,一眼就能看出寫信用的紙張大大小小,深深淺淺,新新舊舊各不相同。
“雖然這些紙有新的有舊的,寫字用的筆也有很多種,但是筆跡全都是新的,連氣味都是新的。”
“氣味?”霍明遠把信紙舉到麵前深深聞了兩下,顯然沒聞出什麼。
“你聞不出來,因為你身上也有一樣的氣味。是你們中午剛剛喝的那種清酒的味,說明這裏麵有一些是他中午喝完酒之後回去才趕出來的。”
霍明遠挑眉:“這可不一定,也有可能是他剛才來之前還一封封拿出來看過一遍啊。”
時光未置可否,盯著霍明遠捏在手上微微搖晃的信紙:“還有筆跡。你看看那封距離現在時間最久的信,信上寫的日期是十年前,信紙和信封都發黃了,但是他寫信用的是明彩牌0.48毫米半針管型筆尖的中性筆芯,是去年夏天才能買到的。他在學校裏工作,想找到一些積存的舊紙舊信封很容易,但是沒有人會把墨水和筆芯囤放那麼多年。就算是囤了,用放了十年的筆芯寫在放了十年的紙上的字跡,和用同樣的筆芯在同樣的紙上寫了字之後放上十年,字跡是完全不一樣的,這一點做不了假。”忍著仍不見消停的頭疼一口氣說完,時光又鄭重地添上一句結論,“因為寫信時間是假的,所以這些信的內容也不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