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明遠人雖不知道哪去了,但他一定是聽見了宗亮的聲音才消失的,以這個人的一貫作派,他一定留了一隻耳朵在這裏,她和宗亮在說什麼做什麼他一定知道,他一定還會回來。天曉得宗亮都寫了些什麼,讓霍明遠看見就麻煩了。
“婷婷——”
“這不是我想要的東西。”
“可是你還沒看——”
“等明天看完西雁山的房子再說吧。”
“好吧。”時光態度冷淡又強硬,宗亮略有點失落地輕歎了一聲,沒再堅持,從身上摸出一張銀行卡遞給她,“我知道你應該不缺錢,住在這裏一定有你的理由。不過,這裏麵是我自己的一點積蓄,童爍不知道的,也不多,密碼貼在背麵了,你……你先拿著用吧,就當是我報答一點當年——”
“好。”時光毫不客氣地拿過銀行卡,搶在他再說什麼之前下了逐客令,“謝謝你,我就不下樓送你了。”
宗亮識趣地點點頭,也不再多說什麼,默默關上手提箱,拎起來出門去了。
時光把他送出門,再回臥室,臥室裏還是不見霍明遠的影子。
但是剛才還緊閉的窗戶不知什麼時候打開了,帶著雨水潮濕氣味的夜風灌進屋裏,撩得單薄的窗簾陣陣飄蕩。
時光忙扒著窗台往外看出去。
天黑透了,下了一天的雨也停了,萬家燈火在地麵和屋頂的積水中映出一片片安寧的明亮,明亮中不見霍明遠的半點影蹤。
她的頭還在疼,變本加厲地疼。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未來的她把宗亮這樣送到現在的她的麵前,到底是為的什麼?
十分鍾後,霍明遠回來了。
霍明遠是從正門回來的。比他從正門回來更讓時光毛骨悚然的是,他是拎著宗亮那隻裝滿了寫給她的情書的銀灰色手提箱回來的。
“你怎麼——”
不等時光問完,霍明遠就自己說了。
“你們進屋的時候我在你床底下的金山裏,你送他出門的工夫我翻窗戶出去的。”霍明遠把手提箱往茶幾上一撂,坐到沙發上輕描淡寫地說罷,抬眼看著呆若木雞的時光,“看你這樣應該是還沒想起來。昨天你跟我說過,讓我今天找信得過的人在你家周圍注意宗亮,隻要宗亮拿著這麼個銀灰色手提箱出現,就假裝打劫的把這箱子搶回來。”
如果她真說了這種話,她說的也應該是那個裝著T1107的手提箱。
可是三號的一切對她來說是今天之後的事,也就是說,三號的她明知道這箱子裏是一堆不能見人的情書,還要求霍明遠這麼做。為什麼?
這問題還沒想通,時光在沙發上的人玩味的目光裏忽然意識到另一個問題。
“他來的時候你安排的人沒有看到他嗎?”
“看見了啊。”
“那為什麼等到他走的時候才動手?”
霍明遠曲起手指在手提箱硬邦邦的殼子上叩了兩下:“要想知道這裏麵裝的什麼容易得很,但我也得知道他拿著這東西是來幹什麼的啊。現在這個已經知道了,東西我也給你搶來了,該你說說你要我搶這個幹什麼了。”霍明遠說著,忽然想起點什麼,糾起眉頭朝周圍掃了一圈,“我領帶和外套呢?”
她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黴才沾上這麼個滿肚子心眼兒的瘟神……
時光趴到地上從沙發底下拽出那件沾了一層灰的西裝外套,又從胸前掏出卷成一團還帶著她體溫的領帶,又抖也不抖就一股腦兒丟了過去。
頭疼得要炸開了,時光懶得去看霍明遠那張比外麵夜色還黑的臉,一手撐著茶幾桌麵在旁邊的單人沙發上坐下來,使勁兒揉按著太陽穴,才覺得稍稍舒緩。
“別磨蹭啊,坦白是你唯一的出路。”
除了這條路,時光也真不知道還能怎麼辦。
隻能相信未來的自己不會坑現在的自己了。
“信不信由你,我已經快要把腦袋想爆炸了也想不起來昨天的事。如果你能讓我拆開那些信看看,或許我還能想到點什麼。”
霍明遠將信將疑地看她片刻,到底還是做了個“隨便”的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