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洲
2006年8月7日,《新周刊》刊登了一篇《為什麼是壓洲》的文章,稱亞洲人壓力太大,把亞洲戲稱為“壓洲”,“壓洲”一詞由此廣為流傳。
每個亞洲人都向往香榭麗舍大街的露天咖啡座、托斯卡納的豔麗陽光,每個亞洲人都期望生活可以慢下來,但亞洲慢不下來,亞洲還嫌自己的速度不夠快。西方資本向亞洲轉移,同時也轉移了壓力。亞洲要成為全世界的加工廠,亞洲要養活世界上最多的人口,亞洲要讓歐洲和北美有興趣跟你玩,亞洲要迅速崛起,亞洲要發出自己的聲音,亞洲要讓未來的某一個世紀成為亞洲的世紀,還要讓這個時刻盡快到來。而這一切,都要讓亞洲付出驚人的成本。
亞洲人的最大壓力永遠來自生存,無論是想生存下去,還是想生存得更好。
在突然湧現出發展機遇的社會裏,人人力爭上遊,工作透支,競爭透支,情感透支,學業與就業難兩全,工作與家庭難兩全,物質與精神難兩全,顧此失彼,身心倶疲,現代化的進程沒有現代化的心理排泄渠道相匹配,造成社會性的精神疾病和心理失衡,社會轉型期的中國人正麵臨空前的壓力。
我們的原始累積才剛剛開始,別人300年的焦慮壓縮在我們這30年內承受,每個人都像是吃下市場經濟的偉哥,欲望最大化,壓力也最大化。當GDP飛漲之時,中國成了“睡不著”的國家。有人猝死,有人自殺,有人失眠,有人失調,有人夜夜加班,有人沒空做愛,有人瘋狂騷擾閨蜜,工作、生活兩不分,博客上一片呻吟發泄之聲,商場裏擠滿了報複性消費者。太多的人在說:最想做的事是狠狠地睡上一覺,睡到自然醒。壓力是人人渴望已久的疾病,你給他,他呻吟;你不給他,他空虛。
結局不外如此:要麼把壓力壓在身下,自己依然充滿活力活蹦亂跳;要麼被壓力壓倒在地,心力交瘁,作息無常,成為可憐的失敗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