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姣大年三十兒那天接了江東的電話,通程理智心平氣和,鄺美星看到都驚訝的地步,事實上她連自己都騙了,本以為不會再有波瀾,可是一個人躲在房間裏的時候,那種挖心斷骨恨不能找個地縫把自己蜷起來的疼痛,還是打碎了她自以為是的平靜,她始終無法真的無動於衷,就像鄺振舟說一定會替她出氣,不會放過林敬和江東,她說江東的事兒她自己處理。
美其名曰叫不用其他人插手,可她又能做什麼呢?不過是想放他一馬罷了。
說難聽點兒,叫江東騙她,說實在點兒,是她自己蠢,她活該。
三十兒當天,沈姣把自己關在房間裏,僅剩的三個人,誰也沒敢叫她出來吃飯,一來知道她不出門的理由,二來,人都不齊了,還吃什麼團圓飯。
直到初一中午,沈姣還是沒出來,鄺美星這才讓周童進去找她,周童敲門進去,看到熟悉的身影側躺在床上,那樣單薄瘦弱,好像呼吸大一點兒都能吹動似的。
周童剛走到床邊,沒等開口,背對她的身影率先出聲,輕輕地,很冷靜:“我沒事兒,不用擔心。”
周童沉默片刻,出聲道:“江東來夜城了,就在門外。”
沈姣臉上的表情,她看不到,有些話明知不能說,說了也沒用,可她沒有其他辦法了,總不能看著沈姣活活把自己折磨死。
沈姣不出聲,周童無波無瀾的說:“你要不能當他不存在,我就讓他徹底消失。”這樣,你心情會不會好一點兒?
沈姣說:“我可以當他不存在,等消息出來,鄺家無利可圖時,就再也不會有人來煩我們了。”
周童一言不發,房間明明窗明幾淨,可卻無端的讓人窒息,生在鄺家,本來就是一種窒息,像是永遠都擺脫不掉的陰影,逃不了的宿命。
沈姣在床上躺了兩天,近乎滴水未進,後來吃東西也不是因為餓,而是怕周童會悄無聲息的殺了江東,沈姣不想再欠他任何,他替她擋過一槍,她不追究過往真假,從此以後,大家就是陌生人。
大年初三,沈姣正坐在房間裏發呆,房門被人敲響,陸正安的聲音傳來:“五小姐。”
沈姣淡淡道:“我不餓。”
陸正安說:“五小姐,外麵有人找您。”
心頭微顫,沈姣腦中立馬浮現出那張臉,緊跟著渾身血液倒流,說不出是慌還是怒,還得佯裝鎮定的回複:“誰都不見。”
陸正安遲疑兩秒,“他說把這支筆給您,您看了就知道。”
沈姣腦子完全空白,本想說不看,可心裏又忍不住在盤算,筆?她跟江東之間有跟筆有關的東西嗎?
筆!靈光乍現,沈姣腦中|出現了一支筆。
陸正安站在門口,沈姣把房門打開,他看到她連拖鞋都沒穿,是直接下床趕過來的。
陸正安把手中筆遞過去,沈姣看到那隻跟鄺振舟給她的一模一樣的鋼筆,心中說不出的感覺,接過,慢半拍說:“讓人進來。”
幾分鍾後,沈姣在鄺振舟的書房裏,看到了一個年輕男人,男人約莫二十七八歲上下,個子高高的,穿著一身駝色的長款風衣,更襯著麵容清雋,像是大學裏永遠都不會有人缺課的哲學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