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東身體本來就沒好利索,從深城折騰來夜城,又一天一|夜沒合眼,燒到三十九度五,楚晉行原本找醫生過來給他看發燒,結果發現他後背傷口也不對勁兒,醫生處理不了,臨時又送進醫院。
江東是真病糊塗了,整個過程基本沒什麼印象,再睜眼發現在醫院,餘光瞥見沙發上有人,側過頭,看到江悅庭靠在沙發上,不知是閉目養神還是睡著了。
身上沒力,江東像是斷片一樣,努力想也隻能想到大年三十在鄺家門外|遇見楚晉行,後來,隱隱約約,好像楚晉行給他送回家了,怎麼又來醫院了?
護士敲門,吵醒沙發上的江悅庭,江東下意識的閉上眼,耳聽得護士走進來,跟江悅庭打招呼。
江悅庭低聲問:“他怎麼還沒醒?”
護士道:“藥效過了,應該快醒了,估計身體太虛,睡的時間久一點兒。”
江悅庭:“他背後傷口在深城時已經恢複的差不多了,怎麼發燒都會引起發炎?”
護士說:“皮肉愈合是從外往裏的一個過程,槍傷跟其他傷又不一樣,恢複周期要更長,按道理病人最好半年內都要靜養,不然身體免疫力本來就低,再有其他症狀,都會引起傷口發炎甚至感染,長期以往形成慣性就更難治療了。”
江悅庭:“那他現在也不適合轉院吧?”
護士道:“協和已經是全夜城最好的醫院之一,您想給他轉去哪家醫院?”
江悅庭:“我不是說你們這不行,我想帶他回深城。”
護士:“我建議您如無必要不要長途跋涉,病人現在最需要的就是靜養,或者您有特殊原因,等下可以跟我們主任聊聊。”
江東一直閉著眼,感覺到護士給他換了藥,他手上插著留置針管,倒也沒什麼感覺,待到護士離開,江東依舊能感覺到床邊站了個人,他猶豫著要不要睜眼,還沒等想好,一隻手已經突如其來的放在他頭上,江東頓時打消了睜眼的念頭。
那隻手輕輕地,按在他頭發和額頭之間,半晌才來回摸了摸,仍舊很輕,近乎小心翼翼。江東想不出江悅庭臉上是什麼表情,隻是突然想到很小的時候,江悅庭的確很喜歡摸他的頭,一邊摸一邊笑著說:“我兒子怎麼這麼帥?”
江東沒睜眼,江悅庭摸了兩下就收回手,病房靜謐,江東知道江悅庭一定在看他,他心裏在想什麼?想為什麼會生這樣一個混蛋兒子?還是為這唯一一個混蛋兒子而傷心難過?
自打南月自殺後,江東做的每一件事都沒有後悔過,他甚至覺得就算氣死江悅庭,他也不會掉一滴眼淚,但在江悅庭非要娶閔婕的時候,在得知他們有了江恩的時候,沒人知道,他都在背地裏偷偷紅過眼,他恨江悅庭對南月的背叛,更恨江悅庭對他的背叛。
人為什麼會有恨呢,說的更直白一點,在乎。
江東就算騙得了所有人,也沒辦法自欺欺人,他始終在乎江悅庭,因為求而不得,所以作天作地。
豎起耳朵也沒聽到任何腳步聲,別說腳步聲,就連呼吸聲都沒有,江東懷疑江悅庭到底在幹嘛?他有這麼好看嗎,看這麼久還看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