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為鬆江三害,身為小排長的青皮雖然說不上欺男霸女橫行鄉裏,但也是如同俞獻誠說的那樣偷雞摸狗,四處吃拿卡要夜敲寡婦門。
要不是他上麵還有個當營長的遠房族叔看在他已經去世的父母麵子上幫他把這些爛事兒都給捂下來,恐怕聲名一向不怎麼好的保安團都容不下他,但這也無形中助長了中二少年的氣焰。大罪不犯,小惡不斷,簡直就是一月前年齡已過22的青皮在鬆江的寫照。㊣ωWW.メ伍2⓪メS.С○м҈
那名聲,用後世的說法,在整個鬆江城早就臭了街了。
這個時代男子過了18就可以定親成親,但這對於青皮來說卻是有點兒難,甚至可以說是極難。不是說鬆江城的姑娘像未來那樣要房要車,青皮在鬆江可是有父母留下來的一棟房子,也就是幾年沒怎麼管破舊了點兒,論工作也是吃皇糧的,大小還是個排長,每月光是灰色收入都比絕大部分民眾要拿的多。
青皮娶不上老婆,根本就不是錢的事兒,而是名聲。整個鬆江城誰不知道鬆江三害?四處白吃白喝外帶拿就不說了,半夜喝醉了去馬寡婦家敲門,把人家孤兒寡母嚇得躲回鄉下,雖然他很多場合解釋是他喝醉酒了口渴想討杯水喝,但怎麼就偏偏敲人家馬寡婦家的門?還不是看著人家胸大屁股圓?有了這樣的名聲,鬆江城那個人家敢把自己閨女許配給他?
最後還是族嬸看他年過22都已經吃23歲的飯了再不說門親事以後說不定就要打一輩子光棍,托著自家在五十公裏外的金山縣城的娘家幫他說了一門親事,也是個沒了爹娘跟著兄嫂生活的閨女。不甘心娶個歪嘴斜眼老婆的青皮偷偷化妝成挑禮物的工人遠遠的瞅了一眼未來妻子,就深深的喜歡上了那個未來會和他度過一生的女子。
雖然是個丹鳳眼,但一根粗長的大辮子拖在柔軟纖細的腰肢上,很容易讓他想起自己在七八歲時就過世的母親,母親,也是一頭黝黑濃密的長發,在水道邊洗她的長發的時候,誰敢不說他青皮的母親是個大美人?
從金山縣返回鬆江,青皮就洗心革麵,再也不跟一幫狐朋狗友出去胡混,甚至開始在訓練場上練習打槍,一身軍服也穿得整整齊齊,不像以前一樣特意要解開幾顆扣子,貌似不那樣就不是鬆江三害了。他想給未來妻子一個安穩的家,他想當連長當營長。
但,擁有一個溫暖的家,一個美麗妻子的美夢,破滅了。
昨天,金山縣城就被鬼子兵給屠了,沒有幸存者。
青皮的眼裏,沒有淚,唯有血。
這個賊老天,在他幼小的時候,奪去他的父母至親,他沒辦法報複,現在,又派鬼子兵來殺了他的妻,他就以牙還牙,殺!殺!殺了他們。
俞獻誠又說了什麼,青皮沒有聽進去,他隻記得俞獻誠教他們如何在鬆江城和鬼子一戰。
從倉城到西門城牆這一段寬1500米,長2000米的外城,就是屬於他們保安團的戰場。保安團要做的,不是和城牆工事裏藏著的152團官兵一樣,固守工事和日軍幹,而是以排為單位,躲到那些民居和弄堂裏,打鬼子的冷槍。
你可以在那些民居裏和日本人對射,爭奪每一間客廳和臥室,同樣也可以打上幾槍,丟兩顆手榴彈就跑,等到鬼子找不到你時,你再冒出頭來給他兩槍。
說白了,西城外城區這一塊兒,沒有固定陣地,但處處皆是陣地。
說實話,俞獻誠向解固基諫言讓本來隻是作為152團預備隊的鬆江保安團在外城就和鬼子開幹,實在物盡其用。
保安團充其量不過是支守備軍,用未來共和國的編製來看就像是武裝警察,屬於保護一地的內衛部隊,但在那個時代,別說內衛部隊了,就是對外作戰的正規軍,這軍規軍紀都難說。你還能指望保安團的兵能有多精銳?要是打這種攻防戰,先不說他們什麼戰術運用和戰術素養,就是那股子對敵敢死戰不退的勇氣都值得商榷。
唯一值得稱道的,恐怕也就是他們的裝備。你別說,就算是俞獻誠這種見多識廣的,看到人家王司令手下這幫軍容不整一看就是渣渣的官兵們的裝備,都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
怪不得人家說江南富庶,鬆江更是江南富庶之地的翹楚,光是看人家保安團的裝備,比很多正規軍都強。
當然了,所謂的強是相對的,是和中國軍隊內部比,如果和日本人比,保安團的重火器還是要差得多。1100人的保安團,迫擊炮裝備有6門,基本和152團這樣的乙種師主力團打平,但人家輕武器可不差。
普通步兵,人手一支中正式,子彈配發100發,就這一點兒,也比43軍強,一個班配一挺捷克式輕機槍,這可是乙種師達不到的,更牛逼的是,班長和排長更是配備著一把二十響駁殼槍,那玩意兒在200米外和射程能達400米的步槍比起來可能是個渣,但在100米內,步槍就是渣,100米有效射程內幾乎就相當於是把衝鋒槍的駁殼槍能把好幾杆步槍壓製得抬不起頭來,用在鬆江這樣巷戰的戰場上是再合適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