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遙最近的消息隱隱有點讓馬力宏擔憂,聽愛蓮講,路遙準備最近要了斷和章子昂的關係,平平和和地與這段苦情告別。路遙的想法得到了愛蓮的認同,愛蓮告訴路遙,她的前夫至今未再婚,可以嚐試是否可以複婚,這樣的結局和章子昂相當,應該是條可行之路。
但路遙直截了當告訴愛蓮,複婚是不可能的。因為,她給前夫和女兒的傷害太深,他們不會原諒她的。即使有可能,她也不希望自己的後半生在贖罪中度過,她甚至不願意再回到上海生活,因為在往事的重負中生活會讓自己老得更快。
路遙希望能盡快了斷這一段情緣,她是個說幹就幹的人,她在電話中約好了章子昂,擇日來到了上海。她怕父母擔心,怕愛蓮擋駕,怕他們動搖她的決心。因此,路遙沒有住回家,也沒有和愛蓮聯係,悄悄地在衡山路衡山賓館住了下來。
讓路遙下定決心了卻和章子昂的情人關係,還是春節的時候。過去每年過年,章子昂都是拋下她獨自一人回浙江老家過年,在老家過了正月十五再回來。張姨每年過年也回家,深圳偌大的房子裏空蕩蕩的,路遙心裏也空落落的,打個電話找人聊聊,似乎每個人過年都很忙,敷衍幾句就掛了。
悄悄而來的寂寞,讓路遙有點莫名的傷感,沉寂在內心的糾結又泛起了漣漪,這在過往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這種有點和自己過不去的感覺。以往常年都是這麼過來的,也沒覺著這麼空虛冷清,今年春節這是怎麼了?
“把我一個人扔在深圳,自己回家過年老婆孩子熱炕頭,我倒要去看看他是怎樣過年的。”路遙有點莫名其妙突發奇想,反正沒事幹,閑著也是閑著,不能在家裏憋死,出去走走看看,也算放鬆放鬆自我。 她頭腦風暴,想起來就幹,整理了幾件上海冬季穿的衣服,拉著行李箱就走了。
初三飛上海的航班上空蕩蕩的沒坐滿一半,路遙閉著眼睛靠在椅子上,空姐見狀給她遞來一條毛毯,路遙道謝後,取出手提袋裏的茶色眼鏡戴上繼續閉著眼睛裝睡。飛機在萬米高空平穩地飛行著,路遙的思緒也慢慢平穩下來:“我不至於跑到章子昂家鬧場子吧?老章每年回家過年的安排,他是開誠布公向我說明原委的,自己雖然無奈,但也是同意的。多年來一直如此相安無事,為什麼今年我有這麼大的反感和抵觸情緒了呢?”路遙在捫心自問。
章子昂老家的地址她是知道的,多年來早已爛熟於心,下了飛機,在躊躇猶豫之中,她還是坐上出租車直奔浙北小鎮,春節期間路上車少,從虹橋機場出發,不到兩個小時就到了鎮上,路遙在鎮中心找了一家賓館住了下來。
第二天一早路遙就起身了,按照昨晚前台服務員的介紹,知道章子昂的家離酒店不遠,出門右拐順老街一直走,過了一條河,右岸就是秀水街。路遙聽章子昂說過,他家就住在河沿邊,門口是一條貫通小鎮的河道,小時候他常陪母親順著石階下到河邊淘米洗菜,那時河水清澈見底,他赤腳站在石階水下一層,河水沒過腳踝就會有小魚兒在他的腳邊遊來竄去,河中常有烏篷船輕輕搖過,要是褲腳卷的不高,船尾漾起的漣漪會打濕褲腳。
江南初春的早晨,水鄉薄薄的霧氣還是讓人感到有點微寒,路遙穿了件帶帽的長羽絨服,戴著口罩和深褐色太陽鏡,把自己嚴嚴實實裹了起來,她雙手插在羽絨衣的口袋裏,悠悠漫步在石板老街上。
年中正休假,老街很清靜,店鋪開門的不多,路遙能清晰聽到自己皮鞋踏出的腳步回音。臨街房屋的二樓大都向外延伸作為一樓的屋簷,兩旁兩兩相對的樓屋近在咫尺,保存著原有晚清和民國時期水鄉古鎮的風貌和特色。
走到一裏多長老街的盡頭,眼前豁然開朗了:一條由西向東的河道穿街而過,河麵上一座單孔石拱橋,斷開了老街的路,兩岸是一色白牆青瓦錯落有致的民居,南麵的房屋依河而建,北麵的房屋門前在河畔留出一條帶石欄的小路,家家門朝南。而河南麵的房屋有不少做成臨河水閣,這種臨河而居,以河成街,街橋相連的布局,是典型的江南水鄉建築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