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後半夜,從溫暖的炭火房被人扛到戶外,當濕漉漉的寒意爬上皮膚,鄭曲尺被冷得打了個寒顫。

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隻覺眼前朦朧的景物在飛速掠後。

鄭曲尺瞠大眼,瞬間清醒。m..

樹林裏就像搭了天篷,枝葉蔓披,白日仲秋的明媚,這會兒都浸泡在一片死光之中,多少給人一種陰森的發毛感。

這種情況下,鄭曲尺的第一反應是眥牙裂嘴,用手墊了墊快被壓凹的胸。

她太瘦了,胸骨硌在對方嶙峋的肩骨上,生疼難受。

“你要帶我去哪?”

見對方醒來,卻沒有尖叫,更沒有劇烈掙紮懼怕,擄人的蔚垚感到有些意外。

他剛才還在想,如果對方太呱躁,他是封了她的啞穴,還是幹脆一掌劈暈了她呢?

但現在,好像哪一樣都省了。

他內心多少還是有些失望的。

從現代穿越過來,通過各類影視書籍中綁匪劫人的情節積累,鄭曲尺當然猜得到他們的心理,自然是不能給對方這種機會。

“你是營寨的人吧。”她說得篤定。

蒙著臉的蔚垚心驚,不知道她是怎麼猜出來的,但卻不答反問:“後麵那個緊追不舍的人,你認識嗎?”

後麵有人?

鄭曲尺的視力受昏暗環境的影響,相當於深度近視,因此她根本看不到是誰追來了,但她卻想到一個人。

她的監視者——秋少年。

“認識又如何,不認識又如何?”她也學他。

蔚垚曬笑一聲。

這隻狡猾的小黑鼠。

“你何不試著反抗一下,也許那人能夠及時趕到將你救下。”

當她傻啊,明知有人追的情況下,他還不慌不忙地跟她討論這些,顯然是沒將對方放在眼裏。

“算了,我這小胳膊小腿,萬一摔了。”

“你自謙了,你明明就是矮小精壯的男人。”

鄭曲尺一噎:“……”

這句話怎麼這麼熟悉?

蔚垚狐狸眼彎了彎,眼底一片薄涼:“能跟著我這麼久也算本事,可惜他的不識趣會打擾到大人,所以就隻能讓他留在這裏了。”

鄭曲尺聽懂了他的意思,張了張嘴,卻始終沒有說什麼。

蔚垚止步,挑了棵高大的樹,一躍而上,他在原處屏息靜候,片刻,下方窸窣傳來了動靜。

他兩指間夾著一枚柳葉薄刃,勢如電光射出,“噗嗤”一聲入肉的聲響,下方之人悶哼一聲,應聲倒地。

空氣中淡淡的血腥味道擴散開來。

而這整個過程之中,鄭曲尺都一直垂著眼,全身緊繃,可她沒有出聲。

蔚垚恍然一笑:“那是你的仇人?”

算是仇人嗎?

算吧,他殺了“青哥兒”,並且他的存在於她而言,危險又麻煩。

她如果不想落到跟“青哥兒”相同的下場,讓他消失是最好的辦法。

“不是。”

她隻能這麼說。

蔚垚也沒多說什麼,扛著她一路疾奔穿梭在林子裏。

大約在她冷得手腳發麻的時候,他們終於到達了森林邊緣,當巍巍黑暗剪影被留在了身後,迎麵是跳躍的月光與滿天星辰。

清冷的風吹了過來,婆娑樹影沙沙作響,隻見斷壁山澗之中,站著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