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場情緒的變化太難琢磨了。去年港島大街小巷還對回歸充滿各種擔憂,一年之內有十數萬市民移居海外。而到今年看著回歸在即,恒生指數又一波高過一波,即便到了四五月間,東南亞危機已見明顯的端倪了,卻又沒有誰認為會波及香港市場。一個個隻恨在股市賺錢太少、太慢,無數投資者將融資杠杆加足,生怕踏空一分錢的利潤,結果就是這三個月來的慘狀。我們這次回香港,朱璐叔請大家在恒瑞大廈吃飯,短短不到一個小時,就有兩個投資失敗的人從恒瑞大廈頂樓一躍而下,真的很觸目驚心啊,現在都不知道明天會跳幾個人呢。我三叔跟朱璐叔他們也是經過大風大浪的老江湖了,這次得到你的預警,算是非常成功避開了風暴的襲擊,但這樣的情形也令他們心有餘悸,對局勢接下來的發展,接下來該怎麼辦,都感到很迷茫……”
朱禕琳回到東洲之後再給蕭良打電話,都過十一點鍾了。
蕭良將電話按了免提,一邊整理實驗數據,研究新一輪的實驗結果,一邊跟朱禕琳扯淡
“有啥迷茫的,該說的我去年都說過了,再問我,我也翻不出多少新花樣來。”
“你說的輕巧,不是每個人都能像你這麼淡定的好不好,”
朱禕琳在電話那頭說道,
“現在除了上市公司手握十五億港元的資金儲備外,三叔、朱璐叔他們手頭可能還有十三四億的現金。這些現金是港元,不是美元啊。現在這個動蕩不安的局麵,他們不敢隨便進彙市或股市做空,也不敢這時候倉促買入什麼資產,但他們同時更擔心港元抵擋不住衝擊,像泰銖那樣一瀉千裏。這個損失他們同樣承受不住……”
蕭良笑了笑,說道“比起那些傾家蕩產後跳樓的投資者,他們僅僅是有些忐忑不安,不知道幸運多少了,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目前港元與美元的彙率,還維持在775。
朱鴻召、朱璐等人以及上市公司鴻臣掌握近三十億港元的資金儲備,可以說是最大限度避免了前期的損失。
隻是大家這時候都很擔憂港元接下來能不能抵擋住國際遊資的衝擊。
倘若港元失守,也像泰銖那般三四個月內暴跌百分之五十,又或者像印尼盾一個月之間暴跌百分之六十,那他們的損失依舊會很慘烈。
而事實上,前世雖然港元抵擋住國際遊資的進攻,彙率沒有暴跌,但由於樓市及股市的慘烈,令全港資產損失總額超過七萬億之巨,平攤到每一個香港人頭上,就是每個人承受了逾百萬港元的損失。
不知道有多少人因為投資失敗傾家蕩產,選擇一跳了之。
這也是香港前世一直到零三年才緩慢恢複過來、令人刻骨銘心的重創。
相比較港島狹窄的市場,同時又已經被龐大的國際投機資本盯上,內地無論是在人口、市場,亦或產業發展規模,都要龐大得多,也穩定得多。
朱鴻召、朱璐他們就想著,他們所掌握的這些港元資本倘若能在這時候進入內地,絕對要比留在香港安全得多。
但是,內地相對安全,能成為資本避風港最關鍵的一個原因,就是對外彙進出進行嚴格的管理。
特別是這個形勢下,沒有具體的實體投資項目,國家怎麼可能會放任二三十億港元兌換成人民幣進來躲風避雨?
這個口子要是隨便哪個省市政府能夠打開,那內地的金融防線,不就變成一道殘破不堪的堤壩了嗎?
然而倉促間,又哪裏能找到足夠安全、未來盈利預期明朗的投資項目啊?
朱鴻召、朱璐他們希望他能重啟天盈投資計劃,最好還能繼續兌現他拿十數億資產充當劣後資金的承諾,蕭良還是能夠理解的。
問題是,憑啥啊?
讓他們的資金進入內地躲開可能會令港島淪陷的金融風暴,他還要為所有的投資項目進行托底,真把他當聖人了?
“明天港股市場注定哀鴻遍野,你等明天一覺醒過來,將前期融券賣出的股票買回來,還給券商就行,其他的你就別操心了。”蕭良說道。
“我當然不操心啊,”朱禕琳在電話裏笑嘻嘻的說道,“不過,你真的不關心我們今天在飛機上遇到誰的?”
“好吧,我關心了,你說遇到誰了吧?”蕭良苦笑道。
“不告訴你,讓你睡不著覺!”朱禕琳嬌聲說道。
“你個沒良心的,你想想看,這段時間我帶你賺多少錢了?”蕭良問道。
“我對錢沒有概念,七八億或十七八億,似乎我這輩子都花不完。”朱禕琳說道。
“所以你就輕易答應將對純淨水跟嘉鴻的持股,置換進鴻臣了?”蕭良問道,“你知道你有可能損失多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