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濤艱難地爬到第二個豎井,當他緩緩站起身,摘下防毒麵具的那一刻,那股惡臭如洶湧澎湃的潮水般,以排山倒海之勢瞬間將他淹沒。

那是一種深入靈魂的惡臭,仿若無數在黑暗中潰爛的屍體、被歲月遺忘的腐物以及各種穢惡氣息交織而成的噩夢。

那氣味如同有生命般,直直地往他鼻腔裏鑽,每一絲氣息都像是惡魔的觸手,試圖撕裂他的理智。

張濤隻覺一陣天旋地轉,胃裏像是被投入了巨石,翻江倒海般地攪動,那股惡心勁兒幾乎要將他擊潰。但他憑借著頑強的意誌,強忍著嘔吐的衝動,額頭上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從臉頰滑落。

他拿出匕首,毫不猶豫地劃開衣服,他先小心翼翼地抽出一條腿,輕輕踩在那濕滑且布滿鏽跡的梯子上,感受著腳底傳來的冰冷與粗糙。

接著,他抽出另一條腿,待兩腳都在梯子上站穩後,他迅速將那散發著令人作嘔氣味的衣服收進空間,動作一氣嗬成,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沿著梯子緩緩而上,張濤每一步都走得極為謹慎。終於,他來到了井口。他深吸一口氣,試圖平複那仍在翻湧的惡心感,隨後用肩膀猛地頂開井蓋。

井蓋被推開的瞬間,一絲久違的光線透了進來,照亮了他滿是汗水和汙垢的臉龐。幸運的是,井蓋的位置比他預期的要好,緊緊貼著花壇。

花壇裏的花朵在微風中輕輕搖曳,散發出的淡淡芬芳與豎井內的惡臭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宛如天堂與地獄的分界線。

而花壇的另一邊,便是鍋爐房,鍋爐房的煙囪中緩緩升騰著青煙,在夜空中嫋嫋散去。

前院仿若白晝,那璀璨的燈火如同繁星灑落人間,將整個前院映照得如同夢幻之境。這裏人潮湧動,形形色色的人穿梭其中。

在那觥籌交錯之間,名貴的酒水在精美的杯盞中蕩漾,光影在杯壁上跳躍閃爍,折射出一幅熱鬧非凡、紙醉金迷的景象。

歌舞升平之處,舞女們身著色彩斑斕的紅裙綠襖,裙擺飛揚似天邊的彩霞,舞步翩翩如靈動的蝴蝶,伴隨著激昂的鼓樂聲,她們盡情地舞動著,那是一片繁華的海洋,仿佛世間的一切苦難都被這絢爛的表象所掩蓋。

然而,後院卻恰似被世界遺忘的角落,僅有幾點暗黃的燈光在夜風中如殘燭般搖曳不定,昏昏暗暗。

燈光所及之處,隻能勉強勾勒出周圍物體的模糊輪廓,給人一種陰森孤寂之感。絲絲歌聲如輕煙般從遠處飄來,歌聲若有若無,如同幽靈的低吟,在這寂靜的後院中回蕩,更襯出此地的清冷孤寂。

張濤輕手輕腳地挪開井蓋,雙手一撐,敏捷地從井口躍出。隨後,他又小心翼翼地將井蓋複位,動作輕盈得如同夜空中的鬼魅。

此時,天氣轉暖,鍋爐房不再需要 24 小時不間斷地運轉。那司爐工在鍋爐房的一角酣然入睡。

張濤躡手躡腳地來到鍋爐後麵,鍋爐散發著餘溫,那溫暖的氣息讓周圍的空氣都變得有些燥熱,同時也夾雜著煤炭燃燒後的特有味道。

他用早已準備好的鐵鉤打開管道井,管道井內傳來陣陣熱氣,撲麵而來的還有一股鐵鏽與潮濕混合的氣味。

張濤順著管道井緩緩而下,管道井內狹窄逼仄,牆壁上布滿了水珠,不斷滴落在他的身上,讓他感到一陣寒意。他隻能憑借著記憶和敏銳的觸覺在這黑暗中摸索前行。

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順著管道井進入了飯店。當他打開井蓋時,發現自己已經來到了地下賭場的雜物間。

雜物間裏堆滿了各種各樣的廢舊物品,破舊的賭具、缺腿少臂的桌椅以及一些被丟棄的衣物雜亂地堆積在一起。

張濤迅速脫下身上那身滿是汙垢和汗水的工作服,從空間裏拿出幹淨的毛巾擦掉頭上臉上的蜘蛛網等髒東西。又取出一身西裝換上。

他仔細地整理了一下衣領,深吸一口氣,然後緩緩地打開門。走廊裏空無一人,燈光昏暗,張濤小心翼翼地邁出腳步,每一步都輕得如同貓的腳步,生怕發出一絲聲響驚動了周圍的人。

當他經過走廊,來到賭場大堂時,賭場裏熱鬧依舊,骰子在骰盅裏翻滾跳躍,籌碼碰撞聲清脆作響。賭客們或興奮高呼,或懊惱捶桌,百態盡顯。舞女們身姿婀娜,舞步不停,似不知疲倦。張濤目光如電,穿過人群,悄然離去,留下這一片喧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