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幸運逃過,還是……另有隱情?
身為眾商會遴選而出的領導人,雲晨風知道自己勢必在短時間解決這個問題。
「陳家所有進出港的貨品現在都是由誰簽字核過?」撫著下巴,雲晨風沉聲問道。不知道為什麼,他老覺得心神不寧,似乎有事就要發生,難道——真是眼前的事情太過棘手?
「據聞最近主事者是陳家二夫人。」其中一個米商代表說道。
「二夫人?為什麼是二夫人?」此時,在雲晨風身旁的餘默開口問道。
「這權力之事,不就這麼一回事嘛!聽說陳老爺去世之後,陳大夫人便一直臥病在床,再加上陳老爺老年得子,唯一由二夫人所生的兒子今年才六歲,所以自然是由二夫人在掌權當家。」
「那麼,你們有誰見過陳二夫人?」餘默追問,霎時,大夥兒你看我、我看你,這才發現在場竟然沒有一個人真正見過陳二夫人的廬山真麵目,全部的消息來源都隻是「耳聞」而已。
「反正不管陳二夫人長得啥樣,他們的船沒遭打劫是事實,現下咱們的生意都快被搶光了。」眾人大吐苦水,一片愁雲慘霧。
自從眾家商船遇劫以來,不僅瓷器、絲絨生意全給陳家獨攬,近來,就達米、糖等用品的運送生意也全轉向陳家,這對他們這些遇襲的船商而言,無疑是雪上加霜,更加苦不堪言。
因為以往在各行的交易中,盡管有某家勢力特別龐大,好歹也維持了商業上的利益平衡,可如今,進出港的貨物全由一家獨占,除了許多小型商號紛傳關門,市售民需用品的價格更如脫韁野馬般,高興漲多少就漲多少……
「雲老板,您說現在該怎麼辦?」
眾人個個急如熱鍋上的螞蟻,但見雲晨風始終深思不語,餘默遂機警地接口安撫道:「別急,這事咱們自有打算。」
「可是我們……」
「一個月。」雲晨風突然起身截斷緊接而來的抱怨,雙手撐著桌麵,以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一個月內,我會使一切恢複常軌。」
「一個月?」眾人不約而同地倒抽了口氣。
他是瘋了不成?光是追查海盜的身分,都不止這個時間。
「如何,各位還有什麼問題嗎?」雲晨風凝神掃視,確定在場所有人已「無異議」,隨即袖袍一揮,勢欲離開。
「那麼,剩下的事就交給你了。」他麵無表情地朝餘默交代道。
「是!我會處理。」餘默噙著笑意,不動聲色地回答,早已看穿雲晨風的「心情」——他終究是放不下點點姑娘的!
因為,打從雲晨風撇下點點姑娘逕自踏進會館開始,就一直心不在焉;現下,貨物有沒有被搶已不重要,他心裏真正擔心的是點點姑娘,怕她一個不小心真被許廷邦那楞小子給「搶」了。
但——盡管想急著離開,也不能亂下允諾啊!
一個月?這也太誇口了吧!別說眾商家難以置信,連他都忍不住要質疑……
算了,就當讓他出去「清醒」一下也好!
「去吧去吧!這裏交給我就行了。」餘默拍拍雲晨風的肩膀,反過來促他離開。
雲晨風頷首,正準備向眾人辭退時,大門外隱約傳來一串尖聲叫喊。驀地,雲晨風冷下臉,在眾人的訝異注視中,箭步如飛地衝出大門。
「怎麼回事?」商家們麵麵相覷。
「沒事沒事,咱們繼續討論。」餘默若無其事地道,從容地接手一切狀況。
「但是……」
外頭又傳來一聲尖叫。
「到底發生什麼事?」大夥兒紛紛從椅座起身,一個個爭先恐後地朝門外擠去。
人的好奇心真是可怕!竟然可以讓一群原本「愁雲慘霧」的人變得這麼「生龍活虎」!
餘默以手撐額,搖了搖頭,無法阻止這群好看熱鬧的人。
隻是——這下雲晨風的「心事」,恐怕真要「眾」所皆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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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絕沒聽錯,的確是她的聲音!
焦躁不安的思緒瞬間爆發,雲晨風以疾風般的姿態穿越前庭,南跨出會館,即看見——
一名麵容猥瑣的男子正揚起手臂,辣狠狠地摑向點點的麵頰——
「該死!」
一句粗喝,在雲晨風狂怒上前之際,從另一處突然竄出的鄭得兄已先行一步撞開了這兩名厚顏無恥的蠢漢。
「點點!」雲晨風趕至,正好應聲接住點點。
「啊,昏過去了?」鄭得兄驚瞪著眼,被這意外的情況給嚇到。
這下可好,他又成了「嫌疑犯」了!
剛結束船上的工作,正打算先去客棧等待其它人,卻撞見這兩人當街對點點姑娘不規不矩……
本來,他是想假裝沒看見的,可眼前這女人的身分卻讓他無法「視而不見」,如果她真在他的「視線範圍」內有個「萬一」,他肯定有十層皮都不夠大哥剝。
但,他萬萬沒料到他出手相救的結果,反像是他把她給撞昏似的!
「大哥,這……這可不關我的事啊!」他連忙澄清,不明白何以每次她有事都會讓他碰上。
「我知道。」雲晨風冷聲道。盯著點點紅腫的左頰及帶血的嘴角,他有股殺人的衝動。
「哼,這位老兄,我勸你少管閑事——」狼狽的兩人從地上爬起,仍不甘示弱地叫著。「那可是我們兄弟倆看上的……啊!」
又一聲慘叫!
霎時,隻見這兩名蠢漢同時搗著左頰,一臉吃驚地瞪著散發懾人氣勢的雲晨風,醉意全消;他們根本無從明白——明明雙手抱著人的雲晨風,是如何讓石子離開地麵襲向他們的?
「好啊,來陰的?」其中一人哼道。
「喂喂,嘴巴放幹淨點!我大哥可是正大光明地教訓你們,隻怪你們自己眼力太差!」鄭得兄握拳道,一副忠心護主的模樣。「大哥,收拾這兩個人渣不需要你親自動手,你還是先帶點點姑娘去給大夫瞧瞧吧!」
「壞我好事還想跑?沒那麼容易!」當街被羞辱的這口鳥氣如果不報,他們兄弟倆就枉稱為人!
雲晨風冷眼掃向兩人,朝鄭得兄定定丟下一句。「給我留活口。」語畢,即漠然地抱著點點轉身離開,完全不把兩人的叫囂放在眼裏。
「喂喂,有膽管閑事,就別給我開溜——」
「閑事?你當大家都像你們一樣閑著沒事幹啊?老子我們可忙得很!」鄭得兄阻在兩人麵前,露出挑釁的表情。「況且,殺隻雞哪需要用到什麼牛刀?憑你們也配浪費我大哥的時間?」
「別以為你隻有一個人,我們就會放過你,老弟,上!」
壯漢使勁叫陣,全力猛攻上前,但鄭得兄壯碩的身軀卻異常靈活地閃向一旁,讓兩人頓時撲了個空。
「等等!誰說我是一個人?你以為天底下就你有兄弟嗎?我鄭得兄什麼沒有,偏偏就有個‘高人一等’的弟弟!」鄭得兄不以為然地啐道,並對著兩人的身後方向大喊:「喂!還不出來!想賴多久?」
「唉,搞什麼?明明靠你一個人的蠻力就綽綽有餘了,幹麼硬要拖我下水?」
鄭得弟打個嗬欠,意興闌珊地現身眼前,他鶴立雞群的瘦高身材確實給人一種莫名的壓迫感。
對仗的兩名蠢漢各吐了口痰,以壯大自己的聲勢。「一對一?也好!以免人家說咱們兩兄弟‘欺負人’。」
「哈!欺負人的人竟然還怕人家說‘欺負人’!笑死人了!」鄭得兄咧嘴道。
「哼,廢話少說,老弟,上!」兩名蠢漢再度揮拳。
「等等——」
憤怒的粗拳戛停空中。「又怎麼了?」其中一人不耐煩地大吼。
等等,不對!似乎……沒人開口啊!
「你們在做什麼?」許廷邦手持兩串糖葫蘆,夾雜在看熱鬧的人群中,疑惑地望向鄭氏兩兄弟——大哥明明規定,不得在外與人衝突鬥架,怎麼他們……
「喏,你的點點妹妹剛剛被這兩個無賴給欺負了。」鄭得弟兩手交叉胸前,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什麼?」許延邦大驚,慌忙環顧四周——果然不見點點的身影!
「別找了,大哥把她帶走了。」鄭得兄指指泉漳會館。
「可惡!真是你們兩個欺負人?」許廷邦氣得衝上前。
兩名蠢漢斜眼睨視,擺明了不把這乳臭小子擺在眼裏。「是、又、怎、樣?」
「不怎麼樣!」許延邦咬牙道,兩串糖葫蘆順勢從他手裏飛出,不偏不倚地砸上那瞧不起人的雙眼。「隻是手有點癢!」
紅豔豔的棗子粘呼呼地從壯漢臉上滑落,使原本已布滿血漬的麵容留下另一條新的「血痕」。「臭、小、子!」
粗喝一聲,兩人立刻與許廷邦扭打成一團。
「好了!這下我們兩個可以休息了。」鄭得弟拍拍哥哥的肩膀說道。現在,他隻需在旁觀戰即可。
「想不到阿邦這小子幹勁十足啊!」
鄭得兄點頭附和,和鄭得弟兩人退向一旁。突然,他又想起什麼似地轉過身,朝當街奮戰的許廷邦喊道:「喂喂,下手輕點,大哥說要留活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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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老板,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眾商家代表全擠在門口,看著雲晨風急衝衝地抱著一名混血女子折回會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