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懊悔自己曾將明珠當魚目，也豔羨左恒是她如今最牽掛的人。
他低聲笑著，“我怕是沒命和你爭了，在行動之前，我就將我要做的事情寫成了一封信，送去給了餘景程，若是我活不到那個時候，餘景程會代替我去完成接下來的事，而你——”
季鴻青抬頭，朝著左恒的方向，即便看不到他的眼睛，也能從他身上感覺到情緒，一種嫉妒又無力的情緒。
“你隻需要做好你影衛的職責，保護好公主，其他的命中自有定數。”
“前世欠她的，我今生一並還了。”
“公主說的對，於我而言，我活著日夜沉浸在無邊的悔恨中才是懲罰，但這次我怕是要違背我答應她的話了。”
左恒沒有說話，最後放下茶盞，起身離開。
他想起了郡主得知季鴻青無藥可醫時，郡主一瞬間被淚水充斥的眼眶，讓他想起了當年的鈺妃。
他是在鈺妃離世前一年被師父送入宮中的，那位女子生得極美，渾身散發著柔光一般，那樣的母愛也曾普照到他身上，讓他覺得世間並無那般晦暗。
“小恒，你會保護好阿泠嗎？”
她揉著他腦袋詢問。
左恒不假思索的點頭。
或許薑若淩即便怨恨季鴻青，也不曾想過讓他死，因為他娘會傷心。
即便薑若淩成婚後鮮少與孺陽郡主碰麵，也知道孺陽郡主並不看好她這個兒媳，她也處處對之以禮相待，她本不會是個忍辱負重的人。
左恒垂著眸子，沒有多說什麼，他不會去趁著季鴻青病要他的命，之後如何，都看他自己的造化。
——
下部將季鴻青送來的信交到餘景程手中時，他還有些疑惑。
他和季鴻青雖一起同過窗，可自入了官場，便一直不對付，鮮少有所往來，後來他仔細思量，季鴻青分明是一早知曉了她就是泠娘的事，當初送來的那份信便是證據。
他因著此事，對季鴻青的隱瞞頗有些耿耿於懷，偏生此時他送來信件，也不知與誰有關。
餘景程拆開信封，看得直蹙起眉頭，麵色陰沉。
“將軍，季大人寫了什麼？可是朝中出事了？”下部見他神色不對，連忙詢問。
他沒有回答，將手中信件攥成一團，直直盯著下部，“三殿下呢？”
“在主帳中。”
餘景程冷著臉，轉身頭也不回的朝著主帳走去。
他掀開簾子，見薑亦謙和部下正喝酒吃肉，談天說地，好不快活。
瞧見他來，笑道：“餘將軍，快坐下來一同吃酒！”
餘景程冷著臉上前，抽出腰間的長劍，刺在了薑亦謙身前的紅木案桌上。
“餘將軍……”部下一個個嚇得大驚失色，還想說些什麼。
餘景程冷眼看去，那人便噤聲，不敢再多說一個字。
“滾出去！”
他的聲音飽含怒氣，嚇得剛才高談闊論的眾人連滾帶爬的離開。
帳內隻剩下兩人，他抽出長劍，架在了薑亦謙脖頸上。
薑亦謙見他雙目猩紅，渾身殺氣，不敢輕舉妄動，隻得小心詢問，“餘將軍，你這是做什麼？”
餘景程：“你是不是和關陽霽有勾結？”
薑亦謙一頓，“我怎麼會和他有勾結？上次他來找我的事，我不是還與你說了？若我與他有勾結，我和你說什麼？
到底是誰在這個節骨眼上挑撥離間？那人定然是看我們此番就要告捷回京，才會出此下策，餘將軍，你得清醒些，莫要被人牽著鼻子走，不能讓奸人得逞，不然我們和泠娘都將有危險。”
他最是清楚哪兩個字能讓暴走的餘景程鎮定下來，但今日的事情遠超出了他的預料，餘景程非但沒有停歇，反而眼底的戾氣更重。
“泠娘泠娘，又想推出泠娘來控製我。長公主給你們的殊榮，你們還演上癮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