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腦海裏似是有了畫麵,莞爾笑道:“那一定會很有意思,餘小郎君,你說呢?”
餘景程不知是因為她突如其來的稱呼轉變,還是因她剛才說的話,身形一僵,沒有說話。
他的反應過於無趣,薑若淩沒了說下去的興致,直截了當道:“本宮需要你若無其事的完成這次計劃,回去向薑亦謙及太後複命。”
“……好。”
餘景程並未多問,應了下來。
薑若淩望著他,將解藥拋給了餘景程,冷笑道,“那麼現在,你先滾出去。”
餘景程吞下藥,恢複了些力氣,他撐著扶手站起,望著她,像是有千言萬語,又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泠娘……”
薑若淩蹙眉,不等他話說完,打斷道:“本宮不想再從你口中聽到這個稱呼,從你口中說出來,真是叫人覺得惡心。”
餘景程麵色慘白,半晌才應了聲,他看了眼地上散落一地的珠子,眼底的傷痛難以掩飾。
若是旁人這麼做,他此時定是要將人狠狠的整治一頓,可壞了這串珠子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這串珠子的主人。
他不僅沒法阻止,連去重新拾起的資格都沒有。
餘景程倏然想起十八籽的紅繩斷裂那天,是薑若淩與左恒定下親事的時候,他那日隻覺得胸悶氣短,心中莫名的煩躁,好似有什麼極為重要的東西,從他身體中抽離。
原來在那時候,一切就都沒有了回頭路可言。
他終究是沒找到那顆白玉菩提,而他一直敬仰的神明,也沒有眷顧他,沒能叫他得償所願。
他離開的背影甚是蕭條,像是下一刻就會隨風消散,泯滅於天地之間。
薑若淩不會去在意他的感受,她隻知曉,說了這麼久,她唇齒有些幹燥了,摸黑到桌前,點上了燭火。
又提著搪瓷茶壺,為自己斟了一杯冷茶,輕抿了一口潤潤喉嚨。
寺廟茶水的並不濃鬱,帶著山澗清泉的淡淡甜津。
‘吱呀’一聲,門被推開,左恒站在門內,望著她。
歎息一聲,解下身上外袍,蓋在了薑若淩身上,“公主今日太冒險了。”
薑若淩輕笑,張手攬住了左恒的腰身,“本宮知曉,有你在,他又怎能真傷得了本宮?”
左恒一直藏在暗處,將二人對話聽了個七七八八。
他寬厚的手掌撫摸薑若淩的發絲,指尖插入柔然的發間,帶著最原始的心動。
“對不起公主。”
薑若淩聽得疑惑,抬眸看他,詢問:“你道什麼對不起?”
“若是我能早日察覺公主的情緒,也不至於不知曉原來在國子監,公主也並不開心。”
薑若淩默然。
這事其實怪不到左恒頭上。
國子監對學子管教嚴苛,最是見不得不正之風,哪怕再有權有勢,也不得帶小廝侍女在旁幫襯,凡事都要親曆親為,為的是考驗他們的實操,養成好習慣。
因而左恒並不能跟隨她進入國子監,自然也不知道她每日經曆著什麼。
她想起,好似每次放學,出了國子監,她都能瞧見左恒在門外等她,無論刮風下雨都在,就好像從送她入國子監時候就在那,中途不曾離開過一般。
“我每日在國子監的時候,你都在做什麼?”
“在等公主。”
“就站在國子監門外等?”
“是。”
薑若淩有些納悶,“你日複一日跟木樁一樣在那站著?就沒想過做點什麼?”
“有。”左恒低頭望著她,目光繾綣溫柔,“我在習武。”
薑若淩還以為會是做些有趣的事,沒想到隻是這。
她今日乏了,將腦袋埋入左恒懷中,“駙馬,本宮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