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說什麼,唇瓣翕合,卻始終沒說出口。

“方才叫叫嚷嚷的,此時倒像個啞巴。”薑若淩無情嘲笑。

她將手靠在床台上,支頤瞧著他,欣賞他神情的變化,“看來你也還記得那時候的事,你當年的做法,真叫人傷心啊。”

餘景程垂下頭,似是抽去了渾身力氣,格外的愧疚無力。

薑若淩似是想到什麼,眼中多了幾分笑意,輕聲道:“你還記得嗎?最後還是你忍不住,給我寫信道歉的。但是你已經不是我唯一的朋友了,所以我不在乎,和你說沒關係。

你那時很高興吧,以為我既往不咎,以為還能重歸於好。”

看著餘景程麵色愈發慘白,薑若淩笑意更甚,“後來我不會再凡事遷就你,也很少再和你提起我近來發生的事,大多時候都是你在妥協,說著自己身邊的事,你說你真看不慣長公主,之前纏著你,之後又去纏著季鴻青。”

“我不知道……”餘景程麵色白的嚇人,“我不知道那是你……”

“你不知道那是我,所以理所應當的拿來當做笑料講給我聽。”薑若淩回想起來,噗呲笑出聲,“你猜我那時是如何想的?”

沒有什麼話比餘景程說的更傷人了,母妃在她很小時候就告訴她,要待人真誠,所以她是真的很重視這段友誼。

可她最好的友人,拿她當笑話,講給她自己聽。

她笑著笑著,多了幾分傷感之色,她站起身上前,拿了餘景程手上的匕首,翻轉著把玩了兩下。

餘景程看得心跟著直跳,忍不住出聲:“銳器危險,快放下。”

薑若淩沒有錯過他擔憂神色,誠如她所說的,今日之後,餘景程也將變得不是他自己。

她將刀鋒對向餘景程,抵在了他手腕,尖銳的刀鋒很快劃破了他手腕的皮,血水流出。

餘景程卻像是沒有知覺一般,緊緊望著將薑若淩,想將她與記憶中模樣重合。

他看見薑若淩衝他笑,笑得柔和,在那一刹,他心中有過很多種想法。

哪怕在這一刻,薑若淩握著刀刃刺進他胸膛,他也認了。

這是他欠泠娘的。

但是沒有,下一秒,他隻聽見了珠子落地聲音,在實木地板上來回跳動,聲音在寂寥的夜裏格外清晰。

他腦袋頓時一片空白,低頭看去,十八杍的繩被薑若淩挑斷,珠子早已散作一地。

他想去撿起來,但他渾身乏力,再難動彈。

薑若淩滿意的笑了,將匕首丟棄一旁,看向失魂落魄的餘景程。

“餘景程,本宮有沒有說過,本宮永遠不會原諒你,泠娘永遠不會原諒你。本宮能送出去的東西,也能收回來。”

餘景程的呼吸都好像停止了一般,無聲的喘著粗氣。

“為什麼?”

他倥傯詢問。

薑若淩一時沒能明白他的意思,“什麼為什麼?”

“你看著我錯認薑雲妍,又引導我認為是三公主……”

這事說來奇妙。

薑若淩原是不知道為什麼餘景程死心塌地跟著薑雲妍的,最起碼在前世她並不知曉,還是之後關陽霽禁錮她那段時間,告知餘景程一直糾纏薑雲妍是認為她是泠娘。

而後薑懷盈,才是她有意為之。

“看不出來嗎?本宮在報複你。”

她看見餘景程抬眸,餘景程是薑國的支柱,是鐵血的年少將軍,流血不流淚。

而今,餘景程通紅著雙眸看她,落下兩行清淚來,滑過堅毅的臉頰,沒入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