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長公主真因為豔羨安陽公主,特意去模仿了她的字跡?
眾人紛紛狐疑的目光看向薑若菱,又無人敢像餘景程那般大膽,直截了當的問出來。
隻見薑若淩絲毫不見慌亂,輕笑著開口,“這字跡確實與安陽的很像,像到叫人分辨不出來是不是?”
她說這話時,目光落在薑懷盈身上,她似乎才從這件事中緩過神來,驚魂未定的望著她。
對視的那一瞬間,她才清楚的知曉,薑若淩到底是放了她一條生路,並非將事情做絕,她此番是奔著薑雲妍去的,目標並非是她。
她定定神,輕笑道:“這世間哪有仿的這般相像的字跡?不妨將祭酒請來,一看便知。”
有人也是真不怕事,當真喚人前去找來了白發花胡的祭酒,他捏著胡子,端詳了對子片刻,眼眸沉重的看向薑若淩。
像想透過她那雙平靜的眸子,看透她心裏所想。
“祭酒,是不是很像?”小侯不嫌事大,繼續追問。
祭酒沉聲回應,喉嚨裏發出的一聲‘恩’,像是劃過幹枯的樹幹。
“安陽公主的字跡與長公主的字跡無二。”
眾人看向薑若淩的眼神多了幾分意味深長。
“長公主將安陽公主送走,是不是打著想取而代之的目的?”
開口的是佳怡郡主,與安陽交好,之前沒少在她麵前晃悠,如今薑雲妍不得勢,她也跟著消停了許多。
她一早就認定,薑若淩就是羨慕薑雲妍能集萬千寵愛於一身,而她作為長公主,卻一無所有,甚至還被人質疑是野種,她懷恨在心,才會設計叫安陽落得如今地步,才會千方百計的想將她送離京都。
“如今證據確鑿,你就是想鳩占鵲巢、取而代之,長公主可還有什麼可辯駁的?”
薑若淩低聲輕笑,卻並不回應她,而是看向祭酒,“時隔多年,不知夫子是否還記得,當年夫子問過一個問題,‘若無出,而百謠纏身,何解?’。”
祭酒眼眸微亮,“我記得,那是留給你們的習題,各種回答的都有,安陽公主的回答最叫我印象深刻。”
“因為她道,既無出,百謠纏身,是為陷害,應以險招,尋背後之人,自根源斷其脈,又以無稽之談,可當笑料。”
祭酒對其印象深刻,並非答的多麼富有詞藻,而是並非模板,又帶著小孩不該有的生性。
其他人的回答,大都從君子角度出發,認為這是愚民所致,無需放在心上,要以寬弘度人,行得正多的端,謠言自會瓦解。
說的不乏冠冕堂皇,卻也間接說明確實有了上位者的氣度,答的中規中矩。
教養這些學子時,學子尚年幼,小的不過幾歲,那年薑雲妍才八歲,謠言纏身,選擇去背地報複對方,明麵上卻做無事狀,將謠言當作笑談,這不是一個小孩子該有的心性。
更何況,薑雲妍一直以來,雖然驕縱,但也陽光明媚,斷然不會生出這種想法。
她的為人,與她陰暗的想法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才叫他記在了心上。
事後他喚了薑雲妍私下說起此事,薑雲妍又是一派天真,似乎寫出這些話的人並不是她。
當時埋下的懷疑,在多年之後猶如一把利劍刺中了祭酒。
到底是活到這個年歲的人,若是還不能明白究竟是怎麼回事,他這些年也算是白活了。
他一向是個惜才之人,除去雙驕,便是薑雲妍最得他的心,但薑雲妍的文章與她的為人頗有出入,以至於他對安陽的態度向來是關照但不多過問,反倒是更欣賞天資平平的薑若淩。
如今都有了答案。
他重重的歎息一聲,詢問:“所以早些年,安陽公主的功課一直是長公主代為書寫的,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