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若淩輕笑,“他的母親可是你族人。”
關陽霽麵色不改,緩緩道:“可公主早就知曉,我本就是個涼薄之人不是嗎?”
薑若淩沒再說話,她當然知道,沒人比他更涼薄,他的冷血不在於讓對方痛快的死去,而是備受煎熬的離世。
就像之前關陽霽安排在她院子裏監視的少女,將人遣出府去,知書還以為是解脫,然而卻是一道十足的煉獄。
踏出錦苑的那一刻,她就已經踏進了鬼門關。
死狀是淒慘,渾身潰爛而亡,當時左恒判斷,是身中藥物,渾身發癢,她將自己撓的渾身是傷,最終無從醫治,傷口潰爛。
這還隻是左恒的口述,薑若淩知曉,他沒將細節講給她聽。
但是她見過關陽霽的手段,在前世的時候,他廢她四肢,困於不見天日的囚室。
忽而又一日,他打造了個精美的輪椅,將她帶了出去,那天她看見了自己許久不見的天日,陽光明媚晴空萬裏,卻是她的渴望不可得。
關陽霽抓了幾個人,都曾經是她落難時拖她下水的朝中臣子,跪成一排,一個個臉上滿是恐懼,哭喊著求薑若淩原諒。
薑若淩沒有回應,她看見跟前有酒盞,關陽霽注意到她視線,為她斟倒了一杯,送到她跟前。
她並不喝,隻是無聲的看著酒水中自己的倒影,麵色蒼白似血,皮膚幾近透明,隱隱能瞧見麵皮底下青筋血脈。
今日關陽霽有專心為她打扮,穿著與當年還是長公主時無二,卻早已物是人非,她那副消瘦的模樣,配不得當初的榮華富貴。
關陽霽讓人為他們喂下了藥,不多時,哭喊聲變成了陣陣慘叫,瘋狂的抓撓自己的皮膚,渾身滲出血水,他卻像是看見了什麼有趣的事,默然欣賞自己的傑作。
還轉而輕柔問她,“若淩,我為你報仇了,你該感到欣慰,笑一下吧。”
薑若淩無神的眸子望著他,忽而輕笑出聲,哪怕所有人都看得出來這是在嘲笑他,他也渾然不覺,喜悅之情溢於言表,一時間竟能展露出年少男子情竇初開時才有的無措。
他想抱她,薑若淩卻快他一步,用盡了全身力氣,將袖子中藏的發簪抵在了脖頸。
脖頸隨著她的呼吸跳動,對上尖銳的發簪,脆弱的像是一塊水豆腐。
他連呼吸都停滯,顫抖又卑微的祈求,“若淩,快放下,我不動你,我不碰你。”
她笑道:“他們說到底隻是些落井下石的,你有能耐,為何不去殺了真要我死的那些人?”
關陽霽默然了許久,輕聲道:“若是如此能讓你開心,我定會竭盡全力去嚐試。”
薑若淩隻笑不語,心中也知曉他不可能辦到,如若能,薑卓君又怎會落地隻能銷聲匿跡的地步。
之後的事,她就不知曉了,她像是報複一般,死在了他麵前,她也學得關陽霽一般,知道怎樣才能讓人痛不欲生。
回憶被一聲聲魚拍打水麵的聲音拉扯回來,薑若淩望著關陽霽在月色下清雋的臉,淡淡道:“不用,餘景程不能死。”
其實真要說回前世,薑若淩的死去他人沒多大關係,成王敗寇乃是兵家常事,她低估了季鴻青的狠心程度,輸的理所應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