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薑若淩來,他抬眸望來,眼中噙著笑意,朝著薑若淩伸手。

明知不該如此,她還是不禁上前,將手交到他手掌,任由他握著,感受他掌心的溫度。

薑若淩語氣平淡,說道:“季鴻青已經發覺你身份了,你明日必須離開季府。”

左恒眼神茫然詢問:“什麼身份?”

薑若淩看著他裝傻充愣模樣,甚是無奈,又覺有些好笑。

說來也是,在這時候,她本也不知曉左恒的身份,奈何她帶著前世記憶來,就不得不知曉了。

她反捏了下左恒的手,說道:“別裝傻,他知曉你是大鍾人了,懷疑你留在本宮身邊目的不純。”

左恒目光灼灼望著她,粗糲的指腹擦過手中柔軟纖細的手,聲音有些沙啞,“本就目的不純,公主難道看不出來嗎?”

“我想一直陪在公主身邊,我生來就是為了公主而活……”

薑若淩道:“別說這些胡話。”

“這不是胡話,是我的真心話。”

薑若淩在他床邊坐下,“既然要說真心話,不妨告訴本宮,你在大鍾,究竟是何身份?”

左恒倏然不說話了。

薑若淩輕嗤,“不是要說真心話嗎?不是為本宮而活嗎?為何本宮問你又緘口不言?”

她欲抽回自己的手,卻叫左恒緊緊握住。

“公主……”

他喉結翻滾,“我怕公主知曉了,便不與我親近了。”

薑若淩心中雖然知曉,但聽他自己說出口又是另一回事,她冷著一張臉看他。

左恒知她態度堅決,直言道:“我是大鍾皇室九皇子。”

他頓了一下,似是怕薑若淩多想,又道:“我母妃卑賤,幼時在宮中如履薄冰,後被師父帶走,跟隨了兩年,就送到了公主身側,與大鍾皇室再無聯係。”

薑若淩問:“之前為何不說?”

左恒道:“師父說保密,說了會掉腦袋。”

“現在為何又肯說了?”

左恒眼中噙著幾分笑意,“是公主的話,掉腦袋也無所謂。”

薑若淩一掌拍在他腦袋上。

前世她並不是從左恒口中知曉的,而是從季鴻青口中得知。

那時她大勢已去,被關押牢獄,原定不日處死。她不知在牢獄待了多久,忽而有一日,季鴻青踏入了牢獄。

他說:“真沒想到,你身邊的那條野狗,瘋起來亂咬人。”

“你如今已是階下囚,所有人都知曉此時應該和你撇清關係,偏你那影衛卻和大鍾皇室達成合作,非要我放了你,讓你去和親。”

季鴻青冷眼看著牢獄中早已不複昔日端莊的薑若淩,她如同湖麵般泛著藍光的眸子平靜如水,像是對他的話並不感興趣。

“你事先知曉嗎?左恒是大鍾皇室這件事。”

薑若淩事先並不知曉,也從未聽左恒提起過。

事實上,前世左恒就是她的影子,影子是不需要說話的,他們都對話少之又少,更遑論能交心到如此地步。

薑若淩那時早已看清季鴻青清冷謫仙般外表下自私的本質,也知曉他的無情,他不會在奪權這件事上留下後患。

“所以呢?你想說什麼?”

季鴻青輕笑道:“他那麼忠誠,誓死效忠你。我想知道,他會不會鋌而走險來救你。”

他想斬草除根,以絕後患。

薑若淩嗤笑。

她如今已是階下囚,左恒卻搖身一變成了大鍾皇室,他為何要放著榮華富貴不要,鋌而走險來救自己?

又不是個傻子。

但事實證明,左恒就是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