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鴻青眸中泛著凶光，冷聲道：“關太醫，你好大的膽子！”
關陽霽抬手擦去唇角的血絲，淡然看他一眼，目光落在了他身後的薑若淩身上。
薑若淩顰蹙著眉頭，甚是擔憂的時候望著他，似是想開口為他說話，但這樣勢必會惹得季鴻青更不悅。
他投以安慰的目光，冷眼看向季鴻青，“微臣膽子再大，也大不過季駙馬，有了長公主做發妻，還想迎娶安陽公主，坐享齊人之福，當真打得一手好算盤。”
季鴻青蹙眉，“我與安陽公主再無可能，往後都會一心對待長公主。我不知你與長公主從前關係如何，但即日起，還請注意分寸，再叫我看見有下次，難保你這雙手還能拿針。”
關陽霽臉上慣有的笑意蕩然無存，冷聲道：“還望季大人記住今日所言，善待長公主，否則，微臣也不知會有何舉動。”
二人劍拔弩張，眼看氣氛愈發嚴峻，薑若淩扯了扯季鴻青的衣袖，低聲喚了句“夫君。”
季鴻青臉色稍作緩和，麵對關陽霽卻依舊冷淡，“聽聞關太醫有心儀之人在我府上，住在長公主錦苑，但畢竟親疏有別，總是登門也不好，我為你心儀之人在京都擇一處離皇宮近的宅子，也省的關太醫時往錦苑跑。”
眾人都心知肚明，季鴻青這是不想讓關陽霽再登門。
關陽霽垂著眸子沒有回應。
季鴻青卻格外堅定，他此言並不是征求關陽霽的意見，而是告知。
他說完，也不等關陽霽回應，拉著薑若淩離開，腳步有些匆忙。
薑若淩回頭看了關陽霽一眼，與之深沉的眸子對上，帶著幾分擔憂。
待看不到二人身影，他才緩緩收回視線，低頭看自己雙手。
方才隻是輕輕的抱了一下，唯恐她覺得自己輕浮，都不曾用力，但隻是如此，他依舊覺得手掌殘留了薑若淩後背的餘溫，身邊還縈繞著她身上淡淡的香氣。
他們多久沒有這般親近了？
好似從她過繼到皇後名下教導後，她愈發的沉默寡言，也愈發的不再是記憶中那個鮮活的姑娘，不知不覺中成為了眾人口中典雅莊重的長公主。
麵對自己不再是說不完的閑話，至多不過是問及近來過得如何，再過逾越的話，隻能緘口不言。
可他始終還記得，那年得知鈺妃逝世的消息，他放下了手中所有事，朝著冷宮奔去，看到了梨花樹下蜷縮的人影。
聽到關陽霽喚她，她呆愣的轉頭看來，神情平淡，聲音卻顫抖的厲害，“關哥哥，母妃沒了。”
關陽霽上前抱住了她，抱的很緊，“我知道。”
一句話，讓薑若淩偽裝的堅強決堤，緊緊抱著他哭的撕心裂肺，直到昏厥過去。
那陣子，薑若淩異常的依戀他，每日醒來都要來找他，隻有看到他還鮮活的活著，才肯安心。
一陣清風拂過，夾雜著淡淡的梨花香，他恍惚間瞧見了那個抱著梨花枝丫來，笑盈盈的小女孩，將開得正豔的花送到他跟前，喚他“關哥哥”。
他伸手想觸碰，卻摸了個空。
他默然站了許久，喃喃道：“我栽了。”
*
薑若淩全程沒有說話，默默跟著他出了宮門，上了馬車，靜靜坐著。
直到季鴻青冷靜下來，道了句：“抱歉。”
“剛才……我太衝動了，嚇到你了。”
薑若淩搖搖頭，咬咬唇道：“我和關太醫是清白的。”
季鴻青頓了片刻，才道：“我知道，他對你的心思並不清白，我找機會除去他。”
“不可。”薑若淩幾乎下意識出聲道。
對上季鴻青略帶侵略性的目光，她默了一瞬，說道：“他是汝南關氏嫡三公子，又是皇貴妃的侄子，你若動了他，汝南關氏和太原王氏都不會善罷甘休。”
季鴻青蹙起眉頭，很多之前不能明白的事情，現在都得到了結果。
“原來如此。”
怪不得皇貴妃對他如此信任，怪不得他通身氣質便與太醫院其他太醫所不同，又怪不得能囂張至此。
季鴻青心裏不由一沉，宮裏有這等厲害的人存在，他竟是如今才發現，還是通過薑若淩才得知。
他看向薑若淩，詢問：“你是如何知曉的？”
薑若淩似是有些為難，猶豫了一下才說：“是關哥……太醫告訴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