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是被抽了渾身力氣,擺擺手,“出去吧,日後晨昏定省都免了,為娘想圖個清靜。”

餘景程沒有動彈,直到柳燕姑姑前來請他出去,他才身形微晃,噗通跪下,磕了個頭道:“孩兒謹記。”

而後起身離去。

殊不知待他走後,關雲柔再也止不住淚流滿麵。

柳燕姑姑上前安慰:“程哥兒長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兒孫自有兒孫福,夫人莫要擔心,隨他去吧。”

關雲柔取帕掩淚,“這些年,終究是對他看護少了。”

柳燕姑姑輕撫她後背,“沒事,還有清姐兒,她約摸快回京了。”

提到餘婉清,關雲柔才堪堪止住了淚水。

餘景程心中積壓煩悶無處宣泄,在武堂對著木架亂打一通,宣泄自己煩躁情緒。

副將餘三匆匆而來,帶來了個消息:“將軍,來信了。”

他想起今日關陽霽那封信,心中更是不滿,手上力道加重了幾分,震得練功木作響。

“什麼信?”他問。

“是宮裏來的信,於冷宮東側磚瓦間的信。”

餘景程猛然用力,練功木頓時被劈成兩把,無疾而終。

他扭頭看向餘三,眼眸極其冷淡,“她的信?你確定?”

她已經三年不曾給他寫過信了。

餘三雙手將信奉上,“確實是自那處取的。”

冷宮東苑挨著外城牆,看守較少,自下往上第十口磚,自右往左數第二百一十四塊,那塊磚木可以抽出,是僅有他們二人知曉的秘密,也是他們用來傳送信件的媒介。

以前他們每日都會通信,相互慰藉,可自從三年前她送了最後一封信後,再沒送過。

他起先每日都會去那裏蹲守,一動不動不敢錯過,想等到她來,等她來了問一句為什麼。

為什麼好端端的不再往來,為什麼要斬斷了多年情分。

但他沒等到。

一場秋雨之後他大病,高熱了三日不下,再沒親自蹲守。

他燒得意識模糊之際,叫人去肆意宣傳他病入膏肓,命不久矣,他賭她會出現,會送來關心話語。

他派遣了親信,每隔一日去查看一次,唯恐漏掉了她的信件。

可她從來沒有再出現過。

從來沒有。

年少時相互慰藉的夥伴,就像是突然人間蒸發了一般,沒有留下半點訊息。

餘景程看著他奉上的信,看了許久,卻沒有膽量去拿起。

怕裏麵是再一次的告別,又怕是被有人之人知曉了二人秘密,特意捏造的信件。

餘三跟隨他幾年,事知曉他對那人信件重視的,見其不動,低聲勸誡道:“將軍,先看一眼吧。”

餘景程恍惚的抬起手,卻在指尖觸碰到信件時候,似是針紮了一下,連忙縮回手。

他拍了拍手掌,將手掌上的汗水和灰塵都抹在了衣服上,才再度伸出手,有些顫抖的接過了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