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3 / 3)

“啊!”

箭矢接連落下,火光燃起。

尚存一息者,瞬間成了火人,發出短促哀嚎,刹那全無聲息。

火光中,黑煙升起。

韃靼萬戶立時一喜,隻等牆子嶺一幕重演。

五秒後,笑容凝在嘴角。

風向不錯,但風力太大,濃煙尚未形成規模,即被撕扯飄散。

確有幾絲吹入營堡,但-毒-傷-守軍?

無疑是癡人說夢。

城頭上,楊瓚挑眉,舉著千裏鏡,看著韃靼騎兵,嘿嘿冷笑。

離城這麼遠,放火熏煙,到底怎麼想的。不怕風向突變,熏了自己?

而且……

眺望地平線處,楊瓚勾起嘴角,心情更好。

“火雷!”

趙榆立在城頭,時刻關注戰況。

發現韃靼騎兵已亂,立刻下令,停止-床-弩,以簡陋-拋-石-機-投-射-火雷。

五架拋石機,三十餘枚火雷,俱是謝丕和顧晣臣的傑作。

兵書不是白讀,如非條件所限,這兩位能發揮創造性思維,把武侯戰車造出來。

“拋!”

火-線-點燃,火雷如冰雹砸落。

伴著轟然巨響,石子碎瓦飛濺,其殺傷力,簡直非同一般。

“兩位兄長大才!”

“區區小技,不足掛齒。當不得賢弟誇獎。”

謝丕麵帶淺笑,立在城頭,鸞姿鳳態,無比瀟灑。顧晣臣手按長劍,劍眉星眸,夭矯不群,如蒼鬆挺立。

楊瓚抽了抽嘴角,挺直腰杆,仍差兩人半頭。

默默轉過頭,和八塊腹肌的文官,相當沒有共同語言。

城頭上,三位監軍談笑風生,可謂臨戰無懼,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

趙副總兵指揮若定,床-弩、火雷、弓箭,三輪一換。

緊張數日,抱定死戰決心的守軍,心情十分複雜。

說好的沙場血戰呢?

預期的拚死抗敵呢?

期望戴罪立功的營州衛官員,更是眼巴巴望著城下,脖子伸長數寸。

照目前情勢,戰死沙場,蔭庇兒孫的美好日子,什麼時候才能到來?

韃靼騎兵卻是倒了血-黴。

計謀不生效,被城頭一頓“狂-轟-亂-炸”,膽氣喪失,早無攻城之誌。

萬戶不甘心,也隻能磨牙,拿包裹一層堅冰的營堡沒轍。

“撤!”

按大額勒的計劃,攻占密雲才是首要。在此耽擱並無益處。

既然啃不下這塊硬骨頭,不妨先退一步,挑軟的出氣。

“如額勒問起,便說斬首五百,燒掉營堡,從容後撤!”

“遵命!”

麵都沒見,就灰溜溜走人,實在太丟臉。瞞下實情,謊報“戰功”,好歹能保存麵子。人頭不夠,到密雲多砍幾個就是。

可惜,難得發揮聰明才智,想出的計策,完全用不上。

顧卿率領的五百騎兵,已飛馳趕到。

長刀出鞘,駿馬口鼻噴出的熱氣,凝成一片白霧。

刀鋒流動寒光,背對夕陽,仿佛殘血凝固。

“殺!”

號角聲起,五百人橫托長刀,呈錐形直撲前敵。

與此同時,城中響起鼓聲,營堡門大開。

騎兵步卒魚貫而出,幾名青衣文武當先,在鼓號聲中,咬上韃靼騎兵尾部。

“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到!”

在韃靼印象裏,明-軍-並不可怕。

然心存死誌,彎刀砍下,眼也不眨的邊鎮文武,著實有些嚇人。

俗話說,傻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再凶悍,遇見脖子往刀下伸,就為拉一個墊背的猛人,也會手腳發軟。

更何況,不是一兩個,而是一二十個。

那滋味,當真是無可形容的酸爽。

心理承受能力不過關,嚇跪都有可能。

城下鏖戰時,顧鼎領兩千援軍趕到。

由於速度太快,刹不住車,甭管騎兵步卒,一股腦的-撞--進戰場。

韃靼驚駭萬分。

步卒衝陣?!

如此凶悍的邊軍,實在少見!

京衛想哭。

自離京之後,這日子過的,實在是無比刺激。

可進都進來了,還能跑嗎?

為了活命,幹脆牙一咬,甭管是人是馬,揮兵器就砍!

兩條腿跑過四條腿,還有什麼不可能。

韃靼?

老子不懼!

於是乎,預期的裏外夾擊,變成三打一。

韃靼萬戶一邊揮刀,一邊破口大罵。

“不講究!不要臉!明朝人果真奸詐!”

聲音有點大,目標過於明顯,砍著砍著,萬戶突然發現,身邊空曠許多。

定睛一看,兩個黑甲黑馬的年輕武將,正一左一右,攔住前方去路。

預感不妙,萬戶神情凝重。欲-調轉方向,發現退路也被堵死。兩個搭弓持劍的文官,正不懷好意,滿麵冷笑的看著他。

四人一樣的年輕,一樣的俊美,一樣的英武不凡。

向以狂猛不羈自豪的萬戶,突覺悶氣積胸。

他XX的!都長這樣,是要作甚?

明朝選官果真看臉?!

握緊彎刀,萬戶大吼一聲,直向前方一名武將撲去。

這個長得最不像人,必須砍死!

顧卿策馬迎上,雪亮刀鋒-擦-過,發出刺耳聲響。

顧鼎為兄弟掠陣,不由對萬戶生出一絲敬佩。

四個人裏,這位煞氣最重。不假思索,找最凶的拚刀,是條漢子。

縱是敵人,也可稱一聲英雄!

城下,喊殺聲震天。

城頭上,楊瓚放下千裏鏡,頗有些苦惱。

他是下去,還是不下去?

謝兄和顧兄持刀上陣,對陣韃靼,同為監軍,還是需要走一趟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