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1 / 3)

“此事不可行!”

閆二郎興衝衝的返回廳內,卻被閆大郎當頭潑了一瓢冷水。

“為何?”閆二郎不服道,“隻要消息傳到京中,就算那小-畜-生僥幸中了探花,也休想再做官,八成連功名都保不住!”

“住口!”

閆大郎額角鼓起青筋,恨不能給閆二郎一巴掌。

楊家死了人不假,楊四郎喪期趕考也不假。若父親和劉典史沒出事,閆二郎的主意的確好。可現在兩人都被錦衣衛拿走,罪名就-私-賄-縣衙,替換正役!

楊家為什麼死人?

因為徭役太重,酷吏不仁,累死的!

正役本該是閆家,是父親送了錢,才把楊家推了出去。其後通過劉典史買通府衙的推官,給主管修築寨堡的通判送了好處,楊家人分到的自然都是最苦最累的活。

別人做一天便可休息,楊家人夜間仍不能歇,滿打滿算隻能睡上一個時辰。這且不算,飯菜更是克扣得厲害。

每日勞累又吃不飽,鐵打的漢子也撐不住。隻死十六個,還是事發得快。再拖十天半月,應役的楊氏族人怕要死絕。

這樣的事情傳出去,楊瓚固然要受影響,官途不順,閆家的罪名隻會更大。

頂替正役尚可轉圜,賄--賂-朝官害人性命實是大罪。朝廷徹查,閆氏全族都要大禍臨頭。

父親被錦衣衛捉拿,放還的機會渺茫,必會設法將罪名全部攬下。他們兄弟縱被牽涉獲罪,至多流放充軍,命總能保住。假如朝廷網開一麵,自己憑著功名,尚能罰充外縣小吏。

放任閆二郎不管不顧的鬧出去,別說充胥吏保命,他們一家都要上法場!

“不行,絕對不行!”

見閆二郎仍是怏怏不服,閆大郎隻能壓下火氣,費心勸道:“二弟,你聽我的,這事絕對不能往外傳。”

隻要父親頂罪,自己和二弟即是“不知情”,命就能保住。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別看楊瓚現下得意,在朝中沒有根基,乍然富貴,早晚被浪頭打下來,死無葬身之地!

“大哥,你在怕什麼?爹被拿走,定是那小-畜-生在京城告狀!你難道就眼睜睜的看著,不想為爹報仇?”閆二郎惡狠狠道,“就算不能弄死他,也要讓他名聲徹底臭了,方才能出一口惡氣!”

“你弟弟說得對。”閆王氏突然插言道,“你爹被拿走,楊家必然脫不開關係!”

“娘!”

閆大郎頓時一個頭兩個大。

光是閆二郎,還可強硬壓製。閆王氏攙和進來,當真是添亂。

閆大郎用力咬牙,將即將爆發的怒火壓回去。耐著心,將事情掰開揉碎講給兩人聽。

“娘,二弟,不是我不想為爹報仇。隻是事情掰扯開了,咱們一家都要栽進去!”

“怕什麼,不是還有京城閆家?”閆王氏哼氣道,“我就不信,咱們出事,他們敢眼睜睜看著。到時候,族裏的口水都會淹死那對父子!”

閆大郎突然覺得,自己之前的話都白說了。

二弟不開竅,娘也是一樣。

“娘,若是京城閆家肯幫忙,爹如何會被拿走?”閆大郎頓了頓,加重語氣,“就算不能救人,提前送個信總能做到。”

“這……”

閆王氏愣住了。

“娘,閆桓在朝為官,又是僉都禦使,消息定是靈通百倍。劉典史被錦衣衛抓走,至今已有不少時日。期間未必沒有風聲透出。假若肯幫咱們,為何不在錦衣衛來之前遣人報信?就算力有不及,救不了人,也算盡了族人的情誼。”

自送信的家人返回,閆大郎就有了擔憂。

同爹說,爹偏偏不信。

如今看來,他想的半分沒錯。閆桓父子是打算舍棄涿鹿本家,似壁虎斷尾求生。甚者,會尋機上言,在自家背後狠狠踹上一腳,捅上一刀,博個“大義滅親”的名聲。

“娘,這事您要聽我的。二弟,你敢背著我胡鬧,我必請出家法!”

“你敢?!”

“爹不在,我便是家法!”

閆大郎瞪著雙眼,本欲彰顯威嚴。可惜被-酒-色-掏空-精-氣,眼底壓著兩團散不去的青黑,削減了大半氣勢。

閆王氏依舊是哭,卻不再如之前嚎啕。

閆二郎梗著脖子,仍是不服。被閆大郎惡狠狠的瞪了兩眼,終究不敢再頂嘴。

片刻,又聽閆大郎問道:“這個主意是誰給你出的?”

其心陰毒,分明是-欲-致閆家上下於死地。

“我自己想的。”

啪!

閆大郎猛的摔碎茶盞,“事到如今,你還不說實話?”

閆二郎終究有些怕了。

“是紅姐兒。”

“我就知道!”

閆王氏突然叫道:“那個掃把星,喪門星!去把她給我叫來,我倒是要問問,閆家到底哪裏對不起她?給她吃,給她穿,像個嬌客一般待著,她竟敢這麼害二郎,安的什麼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