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雖要麵對強鄰,懷揣抱負者亦能大展宏圖,做出一番事業。
唯有外放西南,別說造福百姓、期滿升調,連能不能活過任期都是未知數。
此時的西南,仍被視為流放之地。在此地為官,無論文武,要麼是犯事被貶,要麼是在朝中得罪人被攆。
總之一句話,外放西南,還不如留在京中給人做棋子、當炮灰。
奈何殿試名次已定,縱有萬般無奈,也是無濟於事。
相比之下,落第的舉子尚有機會再考,同進士二次下場?
天子不怒,內閣六部也會一巴掌拍死。
想要哪種死法?
自己選。
好在多數貢士都能調整心態,無論如何,得中金榜也是光耀祖宗。
外放做官,未必就會倒黴透頂,被分到偏遠地帶。哪怕真的倒黴,也未必不能熬過任期,做出一番事業。
現下,多數貢士都懷揣遠大抱負,堪稱敢想敢拚的職場新鮮人。
唯有一人,立在殿中,麵無血色。
殿試之時,天子宣召八人,七人已金榜題名,縱不入一甲,也在二甲位列前茅。
唯留閆璟煢煢孑立,形影相吊。
非但一甲不入,連二甲都沒有他的名字!
不會是填榜官漏些,那麼,就隻有一個可能……
思及此,閆璟的臉色更白,已是搖搖欲墜。
二甲名單讀完,寧瑾口有些發幹。
同樣蟒袍鸞帶的扶安上前一步,接替他的位置,繼續宣讀三甲榜單。
“賜今科貢士段炅同進士出身,點三甲傳臚,賜寶鈔三百貫。”
“賜今科貢士王良佐同進士出身,賜寶鈔三百貫。”
“賜今科貢士田瀾同進士出身,賜寶鈔兩百貫。”
“賜今科貢士周明弼同進士出身,賜寶鈔兩百貫。”
……
“賜今科貢士程文同進士出身,賜寶鈔一百貫。”
……
“賜今科貢士李淳同進士出身,賜寶鈔一百貫。”
……
“賜今科貢士胡端同進士出身。”
“賜今科貢士閆璟同進士出身。”
至此,三甲榜單已全部念完。
最後兩人,竟是連賞賜都沒有!
胡端長舒口氣,沒有被黜落,即是謝天謝地。且不是最後一名,也算是“安慰”。
閆璟卻如墜冰窖,再掩飾不住驚色。
少有才名,弱冠中舉。
春闈第五,複試前十,殿試同謝丕顧九如並列,更在崔銑楊瓚之前。現如今竟名落三甲,成為殿試最後一人!
縱然心有千竅,一朝從雲端跌落,閆璟也是駭然色變。
他以為殿試之後,自己會名次靠後,卻萬萬沒有料到,會是這個結果!
“禮!”
禮官的聲音在殿前唱響,三百進士齊身下拜,跪謝聖恩。
閆璟隨眾人一起躬身,雙膝觸地,口稱萬歲。眼前如蒙一層灰霧,陣陣發黑。兼耳際嗡鳴,雙腿發軟,不待起身,竟是當殿栽倒,生生暈了過去。
閆桓立在文臣之列,登時麵如土色。
弘治帝高坐龍椅,臉色瞬間一沉。寧瑾忙從袖子裏取出瓷瓶,小心遮掩著掀開瓶口。不敢當眾將丹藥給天子服用,隻能以氣味提神。
“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