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日子以來,阿烏從不敢去想薛浪。她強迫著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韶華皇宮的事上,心裏時時默念著她的目的。如今壓抑了太久的心緒一下子全然爆發,阿烏心裏恐慌起來。
離別九個月,她第一次在腦海裏這麼清晰明確的臨摹出薛浪的樣子。
阿烏有種做錯事的慌張感,她忽然消失從此杳無音訊,薛浪到底是以什麼心境來麵對的?他又一個人做了什麼事呢?
趙敬川不再說話,看他胸有成竹的樣子,似乎料定自己掐住了阿烏的軟肋。
她臉色沉了下來,冷聲道,“我回去可以,但是讓常莒南來找我談。明日此時,我在這裏等他。”
“好。”趙敬川根本不去質疑這個條件,阿烏能鬆口就已經足夠了。他立刻點頭同意,拉著那繩子就飛上去了。
瓦片在頭頂恢複原位,絲毫沒有驚動外頭的暗哨。阿烏看了九珍一眼,扶著她坐到平日守夜的位置,而後吹熄蠟燭,獨自上床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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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九珍果然想不起來自己是怎麼睡下的了,不過她也不敢煩問阿烏,隻能自己苦思冥想,百思不得其解。
白日裏趙恒川並未再來,阿烏就老老實實的呆在錦華宮裏沒有四處惹事,直到晚上約定時間。
常莒南來的很準時,他用了和趙敬川一樣的法子,漏風的窗戶、偷偷進屋、先弄暈了九珍再聊正事。
當常莒南將昏迷的九珍放在地上時,阿烏內心毫無波動甚至想嘲笑兩句。隻平白無故斷片一次還能遮的過去,連續兩次那就有問題了,看樣子老頭是真不打算善了了。
“你同意離開了?”常莒南有些期待的問。
“我當然是希望離開的,但是對於你們,我還真沒什麼信任。”阿烏咂舌道,“誰知道你們是真心想送我走呢,還是要把我騙出去,找個沒人的地方偷偷殺了。”
老頭不滿道,“這是因為你太過多疑。”
“想要我死的人多的去了。”阿烏靠坐在床上,慵懶的把兩條腿交換了位置疊放起來,“每天蹲外頭上奏彈劾老頭們隻是少少的一部分罷了,更多的是皇城外道聽途說的百姓,還有些無能之輩,隻能悄悄躲藏在暗處,說不定什麼時候就動手剮我一片肉。多疑謹慎是必要的。”
“你還想怎樣?”常莒南焦躁的質問了一句,然後他想起來應該多哄著阿烏,又緩和了態度道,“有什麼要求你先提就是。”
阿烏道,“我要知道你們做過的所有事情,比如我能來到這裏的起因,你和趙恒川之間什麼交易,最終又是如何操作的。讓我相信你的誠意,這是達成共識的第一步。”
常莒南掙紮道,“這些事你知道了又能怎樣!”
“倒是不能怎樣,可是你肯不交心的話,我怎麼敢跟你走啊。”阿烏態度堅決,一步不讓。
常莒南深刻的明白,在這種時候,他再藏著掖著沒有任何意義了——
幾個月前阿烏同他說了那些話的時候,他最初也是不肯信的。可是經過後來的一一查證之後,事實證明,阿烏甚至比他這幕後黑手知道的還要更多。
“你不是都清楚了麼,”常莒南對於自己的弱勢情況非常的無力和憤怒,“是趙恒川要求的,他要我和阿泠還有敬川想辦法將你偷出來送到韶華。一開始我們想直接夜襲,不過敬川太輕敵了,誰也沒料到你的玩意那麼多,結果是沒能抓到然反而打草驚蛇了。後來我們一直計劃著,也沒個合適的機會。直到臨行前夜,那個時候再不動手就真的來不及了。雖然計劃裏漏洞頗多,但好在結果是成功的。況且還有阿泠,她留在天韻……能有機會慢慢修補漏洞。”
他坦白時候的樣子就像是念檢討書的學生——嘴裏說的很老實,其實心中燃燒著熊熊怒火。
阿烏嘖嘖兩聲,“我先前和你說的那些,你應該已經查證過了吧。你說你隻想把我偷出來,可我都被趙阿泠一刀捅死了啊,所以我懷疑你們不是很正常的麼。”
一提這個常莒南就氣不打一處來,說話的聲音都壓不住了,“臭小子答應我的一點兒都沒做到,死丫頭說的話也變成了放屁,這兩個混賬東西!”
阿烏煩老頭不是一天兩天了,她看得出來常莒南是典型的幫親不幫理的那種人,也就是極其護犢子那種。如果操作的好,很有可能是用得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