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鍾離魏的事總該有個解釋。”趙恒川就這樣看著她,心頭的疑慮和怒火竟也在漸漸消退。國庫損失的焦慮、和阿烏自然鬆散態度所帶來的貼切感在互相搏擊,心中天平傾蕩不停。
想想你的江山和血肉堆砌的皇位吧,趙恒川的天平終於緩緩傾倒,更重的一端磕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托著美人的一頭被高高舉起。
他惱火質問,美色和悸動被壓下去,“怎麼可能剛出皇城就走水,不管鍾離魏貪與不貪、忠於誰,都不會自尋死路。我知道你恨他,所以也隨了你的心願殺他。我不在乎一個遠道投奔來的叛國賊,但那十萬石糧草不能白燒了!”
你不知道,阿烏心想,你根本不知道恨他的是誰。
她搖頭道,“誠如皇上所說,鍾離魏不是傻子也不是瘋子,可能這根本就是個陷阱罷了,押運的人無論是誰都要倒黴的。你知道被天韻先皇奉為上賓的先生麼,還造了留仙台、養了上千個道士煉丹。”
“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要多。”趙恒川對於這一點很自信,他安插細作的手藝是從小就學精了的。
於是阿烏侃侃而談,“既然皇上能找到我這樣的人,那別人自然也找得到,說不定我這是碰見同類了呢。”
“這不可能,不可能有那麼多。”趙恒川冷笑著否認,“若是真有的話,民間或朝野早該傳出些風聲了。”
“不可能麼?天韻還不是同時出了我和先生兩個,最後鬥到你死我活。”
她見趙恒川的神色有些鬆動,忽然神神秘秘的道,“皇上見過我的徒弟麼?我這一身本事都已傳授於他,但是若我不說,又有哪個細作能找到這人是誰?”
趙恒川的眼神徒然變得可怕,眼睛狠厲的瞪著,就連阿烏也有些驚訝了。他忽然暴起,伸雙手掐住了阿烏的脖子怒吼,“你是說天韻還有!除了你還有——”
他被氣瘋了。
如果像阿烏這樣的人還存在於天韻,那他做的這些又有什麼意義!
阿烏連忙去掰他手指,可是掙紮幾下沒能掰動。這時候也管不了那麼多了,她一掌貼上趙恒川小腹上,掌心藍光大盛,直將人推出去幾步遠。
對於這種帶著帝王貴氣和凜冽殺意的人,阿烏出手總是事倍功半。趙恒川隻是後退著跌回椅子而已,手臂將茶杯水壺碰倒了一地。九珍在門外聽見了嘩啦啦的動靜,但是沒敢自作主張的進屋去。
阿烏喘著粗氣和趙恒川怒目而視,鬆散的中衣領子裏露出了微紅的一對手印。她來這裏幾個月了,除了必須被監視以外,趙恒川在別的事上向來順著她,這是他第一次發火失控。
趙恒川怒道,“既然你說有那便有吧,即便朕不指望你能馬上絞殺,但三日之內必須找出這人是誰。愛妃也是鍾離家的人,又曾在文武百官麵前推舉了鍾離魏,這事要是不能有個令人滿意的交代,朕會很不好辦。”
他說著拂袖而去,房門被用力的拉開然後甩上。阿烏垂在身側的手微微抖動,她知道,她弄錯事了。
她不該自我感覺太過良好,趙恒川要她是為了利,這裏沒有一丁點兒情,所以她的利必須是獨一無二的,她就不應該鬆口提及柳初見!
這下可好,雖然她毀了鍾離魏和糧草,達成了一石二鳥成就,可是也激怒了趙恒川,想必她在韶華皇宮橫著走的權利也即將被收回。
也是這幾個月她混的風生水起太過順利,疏忽了要穩住趙恒川的心思,現在得想想辦法補救。
趙恒川氣衝衝的出了錦華宮,就被堵在外頭良久的趙敬川抓個正著。現在宮裏的人都知道了,想找皇上就直接去錦華宮堵著,最起碼有五成的概率是堵得到的。
趙恒川見他這麼不避嫌就更沒好脾氣,冷聲質問,“你為什麼來後宮。”
趙敬川恭敬的堵著人的去路道,“臣弟想問問皇上,天韻的要求您考慮的怎麼樣了。”
“不考慮。”趙恒川說的咬牙切齒。
趙敬川急道,“為何不行!天韻的要求不高,韶華不僅能換回慶和公主,更能夠免去不必要的戰火,這件事沒有弊處。”
“交戰不過是早晚罷了,現在未必就比以後更差。朕說不行就是不行,回去練你的兵去。”
“臣弟手上早沒有兵了。”趙敬川態度並不過火,但也堅定無比,“皇上何必一直扣著那信,若是告知文武百官共同商議,臣弟保證九成大臣會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