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離魏兩朝為臣當的都是文官,身體至多算是硬朗罷了。再說他兩個兒子都已經二十好幾了,自然也沒那麼抗造化的體格。老東西回去尋思了一宿,怎麼想都對阿烏的舉止心有餘悸,次日就上奏皇帝,說自己愈發年老、體態不佳,懇請讓鍾離菁隨行幫襯。
趙恒川自然應允,還大筆一揮順便給鍾離菁提了提官銜,又莫名其妙的賞賜了不少零零碎碎的東西。
如此一來,爺倆還未出師就先落了一堆獎賞好處,朝上風向自然胡吹一氣,說什麼的都有。這個說:宸妃是皇上身邊的大紅人,鍾離魏也跟著成了國丈,大學士馬上就要翻身了。那個也說:若女兒是個妖妃,姓鍾離的一家子都可能是妖精變得,說不定還能起什麼幺蛾子呢。最讓人流冷汗的是,不少人說押運是個好差事,幹好了油水撈不少,最後還立功。
鍾離魏外國而來根基太淺,本來就不怎麼受待見,忽然之間有了個禍國妖妃的女兒,什麼事還沒做呢貪汙受賄的帽子先給扣上了。不過宸妃畢竟是宮裏能隻手遮天的人物,不管旁人背地裏看得起看不起,麵子功夫都是要做足的。
糧草物資等東西早已製備整齊,兩日之內便清點完畢。鍾離魏爺倆不敢耽誤,即刻率領兵馬出發上路。
由於東西重、馬車較多,一支押運軍隊行進了一白天也沒進了另一城池。入了秋天黑較早,傍晚黃昏時鍾離魏下令在野地修整一夜。這些士兵們搭帳篷的搭帳篷、做飯的做飯,各自忙活起來。
營地篝火旁,鍾離魏和鍾離菁父子兩個圍火而坐,各自心事重重。鍾離菁灌了一口烈酒道,“父親,我總覺得這小妮子是有什麼陰謀。”
鍾離魏冷冷瞥他一眼,“這還用你說麼,隻是皇上聽她信她,已經容不下別人的話了,我們也無法子對抗。”
鍾離菁捏著酒壺出神道,“她倒是真有本事,哪個皇……哪個人都跟灌了迷魂藥似的。”晃動的火光照耀在他臉頰的疤痕上,像是凹凸不平的粗糙石雕。
他忽然就想起在丞相府的某一日,他去找這位五妹妹出氣,當時也不知怎麼了心中邪念一動,竟然起了那樣的歪心思還付諸行動。
這樣的人不是妖精又能是什麼呢。
鍾離菁搖搖頭把那些事甩出腦子,十分憂慮的道,“她會不會……像是對付米將軍那般。讓我們先行離開,再弄些證據借口編造我們通敵。到時候我們遠在前線,連個爭辯的機會都沒有了。”
鍾離魏暗自歎息,“為父也如此想過,所以才叫胤兒在皇城緊盯著些。隻是……”就怕胤兒也不是他這小女兒的對手啊。
鍾離魏有些悲哀,他到現在都不明白,明明他的女兒會是能夠帶領家族飛黃騰達的厲害人物,而且他們本應這樣去做的,為何最後鬧到如此不死不休的地步。
他的錯誤來源於送她去鄉下?還是將她接回來?
鍾離魏想,事情在最開始還有得控製,可自從在本家放了她走以後,這個不聽話的女兒就完全不受管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