煎熬的一曲終於結束了,隨著最後一個音節的消散,鍾離彩氣喘籲籲的停在大殿當中,鼻尖上那處傷口被汗水浸的生疼,腦門也濕油光鋥亮。
她以前跳舞從未感覺過這麼累、這麼痛苦。
皇帝沒有任何表示,鍾離彩下意識的向上望去,卻見到皇上正側身與蘭白二位貴妃說著話。白貴妃被興致大發的皇帝逗得嬌笑起來,隻有蘭貴妃側目看了鍾離彩一眼,卻終究是沒有幫忙說話。
完全被無視了!鍾離彩幾乎要掉下眼淚來,她花盡心思要取悅的那個人把她當成了空氣,對於她的舞蹈一眼沒看。她活了這十好幾年,何時受過這樣的屈辱啊。
繼續站著等下去也是對自己的侮辱,鍾離彩更受不了的是萬一下一位獻藝者上來趕人可怎麼辦。她默不作聲的作揖,然後退回了席位。整個過程絲毫沒有“驚動”皇帝。
——
深夜,宴席終於散場。
阿烏並沒有隨著丞相和大夫人等人一起離開,正好那一家子也並不願意看見她,當然是理都不理的匆匆走了。
大殿外的必經之路上,這兩人裹著鬥篷瑟瑟發抖的等候著。有很多人走過這裏還不忘向阿烏道喜。
阿烏笑眯眯的一一回應著旁人,木鳶謹慎的看了看周圍,然後低聲追問,“小姐,你這次又是怎麼做的?總不至於在皇上麵前耍把戲吧?”
“確實都是小把戲。”阿烏笑笑,這孩子真是好奇心太強了,要不然找個機會坦白得了。
如今相府的消息都在她的掌握之中,鍾離彩的事兒對於她來說不是秘密,一個小鬼就能辦妥。那個紅衣女鬼呢?阿烏身邊能幫忙客串的鬼魂多不勝數啊。至於皇上的夢、身體的不適,那就隻能請活人開口啦。
最最費心思的還是那個紫色的護身符,她這段時間十分勤勞的往裏澆灌著法術加持,所以才會有那麼好的效果。說不定這皇帝能增壽五年以上,真是便宜他了。
倆人正說話間,阿烏眼尖的看到禦史夫人和另外幾位貴婦說笑著靠近過來。她馬上一臉喜色的迎上去道:“陳夫人。”
禦史夫人一見是她,禮節的點頭,“靈音縣主,恭喜。”
另外幾位夫人與阿烏互相點頭示意後,阿烏上前拉住禦史夫人的衣袖,親切而喏喏道:“陳夫人,上次您過來卻沒能見到,若兒惦記了許久。”看她那熟絡樣,似乎完全沒看出來對方的疏遠。
禦史夫人本是不想讓人覺得自己阿諛奉承,但見阿烏如此誠懇,臉上也露出微微淺笑,“下次拜訪,定會提前和縣主知會一聲的。”
“若兒是來感謝陳夫人的,多謝夫人為若兒的婚事操勞,讓若兒感覺到關懷。”阿烏小小的一施禮,臉上的紅暈在夜裏也分外明顯。
禦史夫人感慨的搖頭,“哪裏,如今看來,我之前提的都已經配不上你了。”隻是幫著推薦個親事就能感覺到關懷?這孩子倒是心善,隻可惜沒攤上個好出身啊,好在今日是得了聖寵,總算是苦盡甘來。
阿烏一臉堅定,“陳夫人嚴重了,若兒並非看中虛名浮利之人,隻要那人心地善良、對若兒一心一意,若兒也情願嫁到尋常人家。”
“你……”幾位夫人都微微動容,還有姑娘這般重情重義?該說這孩子是單純天真呢,還是有些可愛犯傻呢?
“對了。”阿烏說著臉紅了一下,她低下頭扭捏的道,“陳夫人先前說的王熙大人和白少錦公子……若兒對這兩人全然不知,母親、母親隻說兩位都好,讓若兒自行定奪。可若兒……若兒實在是……對此事不甚了解,還是請陳夫人定奪。”
禦史夫人大驚失色,一把甩開阿烏的手怒斥起來,“靈音縣主可不能血口噴人啊,兩人並非是我推薦!”
周圍這麼多朝臣家眷,如此可讓別人怎麼看她啊!
另幾位夫人麵麵廝覷,眼中都是話。阿烏愕然的看了禦史夫人半晌,再看了看另外幾位,忽然恍然大悟的一拍額頭,笑嘻嘻道:“是、是若兒記錯了,方才和木鳶聊天,剛好就提起過這兩位,若兒便弄混了,平白害的夫人被冤枉,這是若兒的不是。”
禦史夫人驚魂未定的思慮了片刻,她看這丫頭也不像是做戲,況且這樣做也沒有好處,尤其最後一句分明是把話全折了回去,給她留全了麵子和清白。
那這事到底是怎麼回事,禦史夫人瞬間就想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