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百二十八章 師徒(2 / 2)

至於練兵,采鹽,挖礦,無非是莽撞武夫行諸事弄錢,換了大夥兒在那裏,行事豈不是一樣?沒準兒比張守仁幹的更好。

張溥深受震動的事,在江南一帶說出來竟是無人理會,他心中的氣苦可想而知。

其實也不怪江南眾人,這些所謂名士,無非是詩酒唱和,於國事而言,真正通曉明白的寥寥無已,象陳子龍在複社中威望幾近於張溥,勉強在浮山夠資格做個農政官,其餘複社或東林諸人,通曉世情,懂得細微變化,見微知著的,又能有幾人呢?

未曾親曆,自是不解張溥的風情,此番聽聞周延儒奉旨入朝,同時有經曆山東,查察稅卡鹽場之事,張溥極力建議,要周延儒以首輔之尊,在濟南聯合倪寵等,立刻將張定仁以不法諸情事拿下。

張溥斷言,此時不趁機動手,再無機會可言。

而周延儒則以為此舉孟浪,張守仁畢竟於國有功,地位尊崇,不是尋常武將,不是這麼容易被對付的,就算是倪寵等人依命行事,突然在宴席中抓了人,但底下的事怎麼辦?人家的大軍不服又將如何?

張溥卻隻是堅持已見,甚至說浮山軍反,則調動大軍彈壓平叛,不能再坐視浮山發展的話來。

這樣的話,已經類似負氣,周延儒忍不住,說他書生之見。

張溥也是怒了,說是自己書生之見,老師卻賴書生之見才得以複位首輔,書生之見,可見也不是完全的沒有用處。

這樣的話說出口來,周延儒當然氣的無可奈何,隻能跌足長歎,表情頗為無奈。

“不過一書生,天如何必如此放在心上?”勸說他們的夏允彝也是複社中的頭麵人物,鬆江望族出身,此時他緩緩道:“天下亂時,才有此輩興起之機,今挹齋公複為首相,隻要致天下於清平,一鎮之力,能與天下抗乎?”

“彝仲兄此言有理,且十分精到。”

“大哉斯言!”

在接旨前的書房中,列席而坐的都是江南一帶的頂級人物,而且都與周延儒有不壞的交情,也是張溥一係中的頭麵人物,這麼多人與自己持相反的意見,張溥卻隻是麵色鐵青,熟知他的人都是知道,這是表示絕不讓步。

“唉……”

周延儒無奈歎息,承諾道:“吾輩沿運河北上,俟至濟南時,若果然張浮山有不可忍不可言之事,吾備列宰相之位,卻也不會屍位素餐。”

這般允諾之後,張溥臉色才回轉過來,對著周延儒兜頭一揖,多餘的話竟是一句也沒有。

“天如雖然已經年近不惑,但心地猶如赤子。”周延儒捋須微笑,似乎對張溥欣賞多過指責,隻是眼神之中,那一點陰沉冷峻之色,卻是十分濃鬱。

這個太倉來的赤佬,把持到如此地步,究竟他周延儒是首輔,還是他太倉張溥?

此人,不可不除了……

座中諸人,卻是完全看不懂周延儒眼神中的陰冷之色,看到事情解決,都是麵目歡快起來,聽到外頭山崩海嘯般的聲響時,顧炎武笑道:“今日是挹齋公大喜的日子,我等就不要在此礙事了,還是退到外頭,與江南諸公同樂吧。”

他雖然年輕,不過向來才思敏捷,也善於交遊,複社之中的頭麵人物,也有顧炎武一個。

隻是此時尚沒有寫出那著名的明夷待訪錄,所以在才學上,稍遜陳子龍等人一籌。

說起來當時的東林複社,真的是人才濟濟,論起學術學問,也就是王陽明唐順之那一代人能比明末時節要強一些了……

“小顧言之有理,我等向挹齋公告辭。”

此時欽使將至,周家一定有不少事要料理,周延儒少不得會有要緊事吩咐家人,所以夏允彝第一個讚同,站起身來,率眾而出。

原本這是張溥的事,隻是張溥此時尚未清醒過來似的,隻能由夏允彝帶頭出來。

張溥也是隨著眾人被推出來,見他還是魂不守舍的模樣,顧炎武笑道:“天如兄,那張守仁怎麼就如此不凡,此番你回南來,對此人實在是太重視了。”

“唉……”張溥悠然長歎,搖頭道:“你們未曾親見,肯定不會明白,等吳次尾回來了,你們親自問他吧。嗯,此番北上,我要隨挹齋公同行,若有機變之處,我當隨機應變,臨機決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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