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百一十四章 求親(2 / 2)

“莫急,再等等。”

時交五月,擱後世是七月的天,登州雖臨海,但也是酷熱非常了。

張守仁今日沒有穿自己麒麟補服,一身繭綢直裰,頭戴軟羅巾,兩條垂帶在微風吹拂下輕輕擺動,整個人都是顯的瀟灑出塵,不僅沒有武夫氣,論氣質來說,還遠遠蓋過了普通的士子。

這會子陳家明顯是在發泄一下怨氣,要是急切了反而壞事,若是這一點擔待和耐性也沒有,想來陳兵備也不會把女兒輕易嫁給自己。

又耐心等待了一柱香的功夫,四周的登州官員都在不停的擦著汗,若是在以前,進士及第甲科出身還是兵備職務的與伯爵分庭抗禮也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但到了崇禎十三年的時候,文官的傲氣差不多也快消失殆盡了,在登萊這樣的地方,張守仁還是一手遮天的強勢人物,陳兵備未免也是把架子擺的太大了一些……

官兵擦汗,百姓也是議論紛紛,懂得一些內情的當然是人群中心,講的眉飛色舞,格外開心。

提到大人物的香豔之事,哪怕再老實的也會是這樣的表現,張守仁遠遠聽得幾句,隻能搖頭苦笑。

“下官拜見太保大人!”

好在陳登魁是個有數的,兩柱香功夫算是一個自己計算過的時間,時間一到,兵備府中門大門,神采奕奕的陳兵備一身三品文官的緋袍補服,腰間係金帶,大步到得門庭之前,長揖下拜。

張守仁早就下馬,牽馬於階前等候,此時當然也是忙不迭的還之以大禮:“今日登門是行納征之禮,嶽父大人如何反以禮拜我!”

納征禮後女方雖然還住在家裏,不過已經不算是娘家的人,在這個時候就算是夫婿死了,在大明就隻能算改嫁再嫁,不算頭婚了,在清朝理學更僵化的年頭,守望門寡也不算什麼稀奇的事。

納征之後,剩下的就是親迎,也就是新郎倌上門迎親。

以前古人結婚是最少六禮,唐末到五代十國天下實在亂的太厲害,生民十不存一,特別是中原之地原本是禮教大防最講究的地方,也是死傷最厲害破壞最厲害的地方,待北宋建立之後,六禮就簡化成了三禮,除了皇家和貴族之外,朝野上下都是默認事實,不做恢複古禮的打算和努力了。

所以現在稱嶽父也不算為過,隻是納征禮其實還沒有正式進行,張守仁也算是厚著臉皮把這個稱呼給提前了。

麵對這樣一個厚臉皮的大人物女婿,陳兵備先是一征,然後眼中隱現怒氣,緊接著,又是喟然一歎……他已經隻能接受現實了。

“賢婿,請進來吧。”

陳兵備肅容揖客,在張守仁身後則是鍾榮等高級屬吏,張世強王雲峰李灼然等武將,文吏也罷了,都是穿著藍色官服和六七品的補子,武官卻是清一色的麒麟補服,統統都是一品武臣,在他們身後,則是一群衣著鮮亮的內衛官兵,正在從馬背上卸下大堆大堆的禮品……這些就是彩禮了。

表麵上兩家的大媒是萊州府正堂秦大府,此次也是跟隨前來,與陳兵備寒暄致意。

一應俱全,算是解決了一個大難題,陳家上下都是喜氣洋洋,有一些小丫鬟在往後宅奔去,顯然是給小姐報喜去了。

等把外人安置畢,又叫府中下人趕緊準備酒宴,陳兵備與張守仁這翁婿二人才來到上房,彼此大眼瞪小眼的坐住了。

“我隻問你一句。”陳兵備才四十餘歲,保養的好,看起來瀟灑英俊,年紀也隻是三十出頭的樣子,此時卻是咬著牙齒,風度全無的向張守仁道:“你將來行事,底線在哪裏?”

“底線便是國泰民安,物阜民康。”

“空泛!”

“是……”張守仁知道這個便宜嶽父不是好敷衍的,陳家也是江南望族,嶽父的態度也能影響到相當的江南士紳,於是肅容正色道:“大人可能現在不能了然,但在下敢斷言,國家照這樣子下去,亡國隻在幾年之間。”

“唔,那麼,你要趁亂而起嗎?”

“大人誤會了……”張守仁苦笑道:“革命易鼎隻會使生靈塗炭,雖然戰禍不可避免,但在下隻想看到天下安定,破壞在最小程度。”

“說說罷了。”

“不,在下一直是這麼努力的……”涉及自己的理想,張守仁當然寸步不讓:“練兵,改製,農莊,諸如種種,無非是使老大的大明重複活力。”

“光做這些,怕是不夠。”

張守仁的話足夠煽動一些熱血青年,不過對陳兵備這樣的官場老油條和士族來說,還真是遠遠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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