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百一十五章 買船(1 / 2)

“自然不夠。”張守仁坦誠道:“軍伍之事是小事,興振軍伍其實是最易的一件事。再往下,才是真正的困難。”

“是哪些,還請賢契說來聽聽。”

“一曰宗室,二曰東南士紳,三曰財賦,四曰天災,五曰人才,六曰東虜,七曰流寇……”

“別的也罷了,”陳登魁分外警惕的問道:“東南士紳是怎麼回事?”

“嶽父,東南一帶借開海貿易,商貿十分繁榮,而士大夫與官商卻不肯納稅,同時還抗繳國家賦稅。一人中舉,則隱田數千,一旦為進士,隱田投獻可達數萬畝。東南一帶文教興盛,能納入國家財稅之中的原就有限,就這樣,士紳之家還拖欠賦稅不交,年年拖欠,已經積重難返,尾大不掉了。”

“你想對東南士紳動手?”

陳登魁聞言駭然,差點就有想把這女婿攆出門的衝動。

張守仁所說的這些,他如何能不明白?北方官紳肯定也做這樣的事,但北方的文教遠不及南方,經濟也遠不及南方發達,在南方,隱田和商稅這兩塊絕對是不能碰的禁臠,哪怕就是官居一品,當朝首輔,或是本朝皇帝,想在這一塊上頭打什麼主意,肯定也是落個灰頭土臉的下場。

當年萬曆固然是貪財,但萬曆做的其實和大官紳沒有區別,沿長江要津地方設稅官征稅,其實各地的豪強也是在做一樣的事,隻是太監貪得無厭,而地方勢力不願皇家來分一杯羹……每次城市暴亂,一下子就起來幾萬人,哪裏有這般心齊,這裏頭沒有人搗鬼也是不可能的。

每次打死稅監太監,就等於是掄起巴掌在抽皇帝的臉,萬曆被抽成豬頭狀,卻是從來不肯撤回,哪怕是病重之時從善如流,病一好了,立刻就賴帳。

如果不是這樣不要臉的做法,萬曆也不會在福王身上花費幾百萬,自己地宮花幾百萬,在太倉無銀的情況下,仍然是無度的揮霍。

後人因為反對文官集團,把萬曆也拔高了,其實他善財難舍,前方再缺軍費,皇帝也不大願意自己掏錢,萬曆臨死時內帑銀超過七百萬,前方請餉他就是裝傻不付,後來還是他死後,泰昌皇帝立刻就拔內帑銀二百萬至遼東,皇帝這般吝嗇,也是因為銀錢著實來之不易。

要是張守仁想打東南士紳的主意,陳兵備已經十分後悔答應這門親事了。

“在下現在還沒有這個實力。”張守仁當然不會全盤托出自己的做法和打算,不過他現在對東南鞭長莫及,同時也不打算幹涉,當下隻是冷笑道:“過幾年自然會有人去東南,給尾大不掉的士紳們來一個狠狠的教訓。在那之後,才是浮山介入之時。”

“隻要你沒有操之過急的打算就好。”陳兵備胸中有千言萬語,不過眼看著這個“貴婿”實在不是自己能影響和掌握的,沉吟再三,終道:“我陳家是已經與你連在一起,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以後有什麼要我做的,賢契隻管開口便是了。”

“嶽父大人這般說最好,將來少不得有勞煩之處。”

“唉,罷了。”陳登魁站起身來,一臉鬱悶的道:“盼兒不知道看中你哪一點了?回來這麼久,不說立刻上門,過來了,連一句問好的話也沒有。”

張守仁也是汗顏,忙道:“這不是怕嶽父有什麼顧慮,所以……”

“我這裏有什麼可顧慮的!”陳兵備一針見血的道:“你把她哄成這樣,我家與你已經成一體,難道你還怕我有什麼反複不成。”

“翁婿之間,最好是和衷共濟……”張守仁再三解釋道:“非對她無思慕之心,實在是隻想兩家和睦而已。”

“若是這樣還差不多!”

老丈人這一關終於過去,陳登魁拂袖道:“我要去陪客人,你到內院去吧!”

這一下也不客氣了,直接你我相稱,張守仁連忙答應,也是一溜煙的往內宅去了。

此番能搞定這個嶽父還是很合算的,將來總有和江南士紳打交道的一天,陳家是望族,有陳子龍和陳兵備兩個進來,算是在江南打進一根楔子,將來著手時,總算有相幫的自己人和下手的地方。

隻是想起來也確實是有點羞愧,自己現在位子越來越高,考慮事情總是以事業為重,對這些小兒女的東西想的太少,怪不得連嶽父都表達不滿了……

“姑爺來了!”

陳家的內宅住的是家眷,肯定不是外人能進的來的,一道垂花門隔開內外,就象是宮禁的內廷和外朝一樣。守門的小廝引領著張守仁進來時,沿著蜿蜒的小徑繞過一從從的竹林,但見一座精舍橫亙於前,張守仁知道,這就是內宅所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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