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地方,一年大幾十過百的官員過境,儀金是一直不停的送,要是沒有灰色收入,一家老小就隻能上吊。
象海瑞那樣,驛站不準超標,自己不送儀金的主,大明三百年天下,也就是一個而已啊。
除了這五百兩給葉曙青和劉景曜,底下的隨員,包括兵備僉事在內,每人都是百兩的儀金,最低等的打雜奴才,也是人人有十兩二十兩的落袋。
大家在這裏這麼多天,固然是對張守仁的很多舉措都十分敬佩服氣了,但無論如何,儀金也是十分要緊的。
此前不知道數目,個個都有點提心吊膽,生怕儀金薄了,回家之後不好和家中的母大蟲交待。
現在好了,不僅家裏那份足夠,就是養的二房三房,也是盡數夠了。
“如此師徒情深,恭謹待師,不驕不縱,國華將軍果然是了得!”
“將來必能位至都督,甚至提督軍門總兵,都是不在話下。”
“這是自然,國華將軍如此年輕,將來怕是封侯都有望啊。”
“正是,現在東虜鬧事,北虜也不安份,還有流賊禍亂,正是武人布武之時,國華將軍博一個公侯萬代,那是十分妥當,絕無問題可言,哈哈。”
一群穿著緋袍綠袍的官員,也是跟在劉景曜等人身後,看到張守仁畢恭畢敬的送劉景曜離開,對葉曙青也是執後輩禮,禮數十分周到,在場的官兒們儀金都是撈足了,當然是好評如潮,一張張嘴巴裏頭,全是奉承話語。
“列位大人過獎了,下官可擔當不起。”
這些齷齪官兒,卻也不便得罪,這些官兒,都是握有實權,就算上層關節打通了,這些小鬼也是難纏,能丟根骨頭給他們,當然也不必吝惜,在這方麵,來自現代的張守仁可是十分精通,隻是在後世時,他並不太願意弄這些門道,玷汙自己和心中的理想。
這個時代,心裏的道德潔癖卻是減弱了很多,似乎是有這麼個想法,反正是封建社會嘛……人的思想覺悟不高也是必然的……
心裏放開了,後世的送禮經驗和與人打交道的門道可是比現在發達的多,也先進的多,儀金送上,禮數也是十分周到詳備,哄的這些官兒都是眉開眼笑,十分的滿意。
“好了,國華請回!”
客氣話說完,再耽擱也就沒有意思了,劉景曜一拂袍袖,便是轉身上了竹編的涼轎,四人抬的轎子寬敞舒服,這個天趕路,坐轎子當然比坐車或騎馬舒服的多。
老都司葉曙青卻是騎馬走,畢竟是當年戎馬生涯幾十年,多年積習也是難改,騎的馬也是一匹老馬,老頭兒翻身上馬之時,卻是向張守仁低聲道:“莫信劉大人能搞來餉械……朝廷窮的都快當褲子了,象膠東這地界,營兵死活,上頭不會管的,老營頭好歹能發些活命的糧食和軍餉,武器鎧甲也是不要想,都是積年留存下來的,國華你是要做事業的,老夫勸你,及早自己設法為佳。”
這一次這麼多官兒來浮山,劉景曜算是自己人,一切好說,葉曙青先前是看張守仁百般不順眼,現在卻是多次提點,照顧。
這個老軍頭畢竟是幹到了都司,見事明白,經驗豐富,給張守仁的意見都是十分精到準確。
此時張守仁也是十分感激,因低聲笑道:“晚輩是明白的……這會子指望朝廷,那就是發夢來著。一切武器供給,當然是自己來。”
“嗯,此末世正是建功立業之時,年輕人不守財,不把銀子看的過重,國華,老夫真是奇怪,你是怎麼到如此境界的?老夫在你這個年紀,賭錢,使氣,喝酒,反正是正事沒幹過幾樁,反正有家傳的指揮僉事的世職,有職田,不會鬧到吃不上飯的地步。”
“正如都司大人所說,現在這時世不同了。”
張守仁笑的淡然,神色中卻也是有堅決之意。
如果他生在明朝中期,可能也就想法做官,能做幾件改良的事就可以了。甚至也是汲汲於財貨,做個富家翁也知足了。
現在這種時候,異族強盜就在關門外時刻窺伺,哪裏是男兒大丈夫安享燕樂之時?
“好,國華,老夫等著看你封侯的那天!”
丟下這麼一句,老頭子才打馬前行,眾多登州都司的武官們相隨在後,然後又是一頂頂涼轎跟著,塵飛土揚,沒過一會兒,就是走的幹幹淨淨。
“走,咱們也回去!”
張守仁微微一笑,向著眾人曬然道:“好歹把這些大佬倌伺候走了,也該輪著咱們辦些正經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