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張遊擊在下令前進吧。”
看到明軍橫陣向前,劉景曜驚疑不定的時候,一邊的葉曙青冷然道:“看陣中的遊擊大旗,正好是向前斜傾了。”
“唔,本官看到了。”
“不得不說,張遊擊有點孟浪了。敵列陣未完固然可以主動邀擊,不過他也脫離城池的護持,一旦有……”
現在六百餘浮山營兵已經全線壓上,張守仁這一次也是全身披甲,站在自己的大旗之下。
正是在他的命令下,兩個方陣的部下全體壓上,在雄壯的腰鼓聲中,整齊的邁著便步列陣向前。
“就憑那些破銅爛鐵一樣的火器就想和我堂堂正正的正麵對決……”
一看到對麵搬抬出來的火器,張守仁就把心徹底放下來了。
對麵的海盜和即墨營的人都弄錯了一件事,那就是張守仁是以火銃取勝不假,他們現在擁有的火器確實也很多不假,但兩邊的火器在質量和設計上卻是有明顯的不同,當然,如果計劃中的燧發火銃能搞出來的話,那就是從質變到量變了。
“全體立定!”
“刀牌手預備!”
“長槍手預備!”
“火銃手預備!”
所有的隊官,貼隊,哨官和幫帶,排正目和副目,再到什長,伍長,一聲聲攝人心魂的鼓點聲中,也是傳來這些軍官悠長的叫喊聲。
這些武官,全部都是參加過曆次浮山營對敵做戰的戰事,從一開始的四十幾個對海盜一役的元老,再到登州一戰表現突出的新銳,張守仁每發現一個,就是放在自己身邊加意培養,現在他手中已經有一個額外的隊的雛形,也就是設想中的教導隊。
除了金鼓、旗號、布陣等傳統的大明軍學,就是體能訓練,意誌訓練,格鬥技能訓練,甚至是生活技能訓練,再加上文化和戰略兵學的教育,反正放在他身邊的人,都是這麼一個個教下來。
但現在他責任重了,管的事也是多了,再想如以前一樣,天天晚上給一群人開小灶也不大現實。
教導隊的計劃也是提上了日程,等正式立營,把四千多人的營製配滿之後,再選拔一些老成持重善於教導新人的軍官成立教導隊,再把一些新兵中的好苗子放進去,然後一批帶一批,這樣流水作業,比起他自己辛苦撲騰要省事輕鬆的多了。
好在現在浮山營的軍官們也很得力,在張守仁下令用旗語命令後,整個軍陣在距離海盜三百步左右的距離停了下來。
借著月光和火把的亮光,可以清楚的看到對麵海盜的猙獰麵目,也能聽到這些畜生的囂張叫囂聲。
在這個時候,士官和軍官們悠長的叫喊聲穩住了軍心,使得不少緊張的士兵又重新恢複了鎮靜。
在命令之下,火銃手把火銃從肩頭放下,槍口斜上,而刀牌手們則是解下刀牌,把長牛皮盾牌豎在軍陣之前,長槍手則是把長槍斜舉起來。
“把這股官兵殺散,咱們就能進這個所城,明天響午之前,這所城和方家集都不封刀!”
幾個海盜大頭目開始揮舞著手中的兵器,大聲吆喝著,在陣前來回走動著,借著屠殺和搶掠來鼓舞著軍心。
聽著他們的話,海盜們也是哄笑起來,所有的人都是揮舞著手中的兵器,在明軍這一邊,仿佛是看到一從從的鐵製的花朵在朦朧的月光和火把光亮下搖曳生姿,別有一種妖豔詭異的美感。
這是鋼鐵和獸性之美,隨著這些兵器的揮動,一股子殺戮和鮮血的味道,開始在空氣中彌漫開來。
“穩住,都給我穩住!”
“不要慌亂,這些王八蛋不比韓六強!”
“穩住了,不要怕!”
“誰敢動一下,二十軍棍,喧嘩吵鬧,四十軍棍,動搖軍心者,斬!”
以伍長和什長為主的士官們還在竭力維持著陣形的穩定,他們喊的聲嘶力竭,但在這些老兵的狂吼之下,所有的新軍隻記得訓練時被軍棍痛打的情形,至於眼前海盜的現實威脅,好象也也就變的無足輕重起來。
今日之戰,也是浮山親丁成立以來,遭遇的最大一次考驗。對麵不再是散漫的鹽丁,也不是一觸即潰的登州營兵,而是嗜血善戰的海上群盜。
在這種時候,軍官們自是格外嚴厲,雖無軍棍在手,但所有人都知道,戰場紀律一旦宣布,隻要違反,哪怕今日一戰斬首無數,回去後軍棍也是一棍也躲不掉,於是人人凜然,臉上再無慌亂之色。
浮山營的軍棍傳統是由來已久,可以說是最悠久的傳承之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