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官兵?”
聽到這樣的話,陳安國和李福都是失笑,自己今天帶人來,打的不就是官兵?
不過,等他們也帶著自己的隨從趕到前麵時,麵對著浮山所東門下的六百多浮山營的士兵之後,對方那如山巒一般的威壓感立刻就是逼了過來。
到這時,他們倒是能理解,為什麼自己這一邊的哨探臉都駭的變色了。眼前這些兵,確實是勁銳非常,是正經的官兵,不是那些衛所軍戶,也不是即墨海防營的那種兵油子。
這些海盜,都是見過世麵的,其中不乏是以前東江鎮的正式營兵,一看之下,心裏有數的很,眼前這一塊骨頭可不好啃。
要是普通的魯軍,不要說是即墨營,就是登州營丘磊的兵,大家也不放在眼裏。
海盜是見識過強兵的,或是自己原本就是東江鎮的人,在遼東戰場的老兵,麵對的可是東虜八旗兵,經過那種仗的,普通的大明官兵,還真的不會被他們放在眼中。
北方軍鎮,魯軍最弱是公認的,可眼前這幾百兵,卻是打哪兒冒出來的?
“怪不得這姓張的能冒起來,原來麾下有這些強兵。”
“光看樣子,倒也不能確定,不過現在和我說六百破三千,我是有點信了。”
“嗯,雖然如此,他們可沒有多少刀牌,鎧甲也少啊,隻有一百多領,別的人就是鴛鴦戰襖,連一副皮甲也沒有。”
“大約這些窮軍戶也實在湊不起錢了,哈哈。”
雖然浮山兵看著強,但海盜首領們可沒有退縮的打算。
他們一邊打量著浮山營兵,一邊談笑風生,議論紛紛。
就算是六百破三千,可那是和登州兵打,海盜們自認為自己再弱,也要比登州營兵強過幾倍。特別是其中不少東江鎮的老兵,此時也是用挑剔的眼光打量著列陣森嚴的浮山兵,眼神之中,並沒有多少認同之意。
在他們看來,打仗可不是擺陣,等一會對攻之時,嘴裏不幹,眼神不飄,手不抖,還能揮刀向前的,這才算是合格的兵,更何況他們更有經驗,知道怎麼在戰場上尋找機會,一刀將敵人斃命的同時還保護自己,知道怎麼和夥伴配合,知道怎麼利用遠程兵器攻擊的瞬間把握機會衝擊……這些東西,可是用一條條性命換來的,能在幾次大戰中幸存的老兵,在戰場經驗上可是一般的新兵不能比的,一看到官兵的陣仗,這些海盜中的老兵反而加倍的鎮定下來,在他們的帶動下,所有的海盜都是一副輕鬆的表情……兩千多人吃六百官兵,這仗當然是贏定了!
“傳令下去,後隊趕緊把火器拉上來。”陳安國和李富商量了一下,又和幾個實力雄厚的海盜頭目一起計較了一會,大家都是有點忌憚,但也知道,今天這一仗還是非打不可的。
一則要破浮山海防,二來也是要對下頭有個交待。
興師動眾前來,一見官兵勢大就走,以後還怎麼帶人。
而且這裏的官兵也就六百多人,城頭的人雖多,一看就知道是普通的軍戶,那個可以忽略不計的。
象這種沒訓練過的軍戶就是農兵,海盜可以一個打四五個,在力氣和博鬥技巧,還有戰鬥意誌上,軍戶和海盜都不是一個等量級的。
前頭一聲令下,中間的海盜們都是讓開道路,順便也開始整隊。
他們都粗通一點軍法布陣,眼見對麵的浮山官兵是列的橫陣,當下便是把隊形拉開,左右翼都是向前凸前一些,這樣就是一個半包圍的圓陣。
以多打少,又都是步兵,不必擔心官兵馬隊直插反卷,這樣的圓陣,十分合適。
“今日一定要用血把手中的刀喂飽,兄弟們,布陣了。”
“嘿,當家的放心,幾百官兵,我們還沒放在心上。”
“今天非開利市不可。”
海盜們一邊整隊,一邊大聲說笑吵鬧,兩千多人相隔很近,聲浪也是遠遠的傳了開來,一直到浮山所城這邊。
城頭上劉景曜也是被請了出來,上半夜時,他和幾個身份相當的文官,還有葉曙青這樣的武官一起飲酒,席間還請幾個有捷才的人上來,一起賞月,拈了詩韻分別賦詩,劉景曜自己也寫了一個鬥方,叫人抄錄了下來,預備回登州後錄在自己的集子裏。
在當時,他的心情很輕鬆,因為人在堅城之中,張守仁頓強兵於外,根本不必擔心什麼。在城樓上月白風清,夏天雖熱,城頭卻是陣陣輕風,吹拂在身上,感覺十分舒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