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折騰到最後,不管是誰遭殃都不管別人的事。
這天早晨,那個得寵的小妾又在枕邊哭鬧,嚷著叫他給自己的親戚報仇。
想起此事,丘磊就是渾身的不得勁。
還有件事,更使得他憂心。
現在是春夏之交,東虜也好,北虜也罷,從來沒有在這個時候進犯過,這時候倒不必太擔心。而且登州這裏靠著的是海邊,大明水師雖然完蛋了,不過東虜也沒有任何海上力量,大哥不說二哥,倒不必擔心東虜從海上殺過來。
隻有一條,丘磊在遼東和遼中那邊都有一些細作,平時隱藏的較深,也不和遼西聯絡,所以一直沒有被東虜發覺。
最近細作們傳來消息,東虜最近動靜有異,一直不停的在儲備著物資,對戰馬的牧養,也遠比往年要仔細的多。
反正東虜上層已經有嚴令,戰馬在入秋前養不肥壯的,所有的養馬人都會被處死。
養馬這一項,東虜確實是非常認真,大貝勒莽古爾泰被皇太極處死,有一條罪名就是太喜歡打獵,結果在該蓄養馬力,養肥戰馬的時候他騎馬打獵,結果秋冬時戰馬太瘦不能出戰,皇太極大怒,抓著這個借口把他親愛的哥哥給殺了,並且分了哥哥遺留下來的牛錄。
雖然這個事是一場政治鬥爭,不過後金確實特別重視戰馬倒也是真的,這也不奇怪,女真人雖是漁獵民族,不是純粹的遊牧民族,不過馬匹對他們打獵也好,現在的戰爭也罷都是特別的重要,所以特別重視也不奇怪。
不過到了現在這種重視程度,這就是比往年有明顯的不同,戰爭的跡象就是十分明顯了。
除了戰馬和各種軍需物資,對漢人也采取了二十丁抽一的做法,這樣一抽,漢軍的力量也大大加強了,加上投降的孔有德等三順王,後金可以保證在出擊的同時,大本營不會被遼西明軍振奮起狗膽來打個稀巴爛。
再加上皇太極和多爾袞等王公貝勒和科爾沁蒙古和察哈爾蒙古強加了往來,還有幾個貝勒又一次迎取了科爾沁的公主格格,後金算是把這個蒙古部落徹底的綁在了自己的戰車之上。
種種跡象表明,今年不會是太平的一年,和上次後金入關相隔已經很久,不少人已經忘了幾年前鐵和火的洗禮,那種恐懼和無力之感卻是一直縈繞在丘磊的心頭,這麼多年了,從來也不曾叫他淡忘過。
雖然是八旗,但在丘磊心中,東虜就是一塊黑雲,八旗兵就是一股股黑騎,燒殺搶掠這不關他的事,但如果殺到他丘某人的頭上,那這個事情可就是大事,而且是天大的事了。
上一次東虜入關,丘磊還是一個副將,奉命勤王,一路上戰戰兢兢,曾經有好幾次,他看到過奴騎偵騎,遠遠的,人數不多,穿著各式鐵甲,身上背著各種小旗。
他知道,那是奴騎的精銳,一人數馬,個個鐵甲,都是身經百戰的好手。
麵對這樣的敵人,他部下的偵騎根本不敢撲上去,家丁們也是戰戰兢兢,根本不敢與對方交戰。
雖然隔的很遠,丘磊仿佛也能感覺到對方臉上的輕蔑和嘲笑。
一邊是數千大軍和數百騎兵,一邊隻是二三十騎,但占有優勢,甚至是絕對優勢的,反而是人數極為不對稱的一邊。
在丘磊和整支大軍的注視之下,那幾十個東虜很從容的把丘磊所部的旗號記下,人數也是數的清清楚楚,然後才慢騰騰的打馬離去。
在他們離開的時候,丘磊分明看到他們背在身後的大鐵弓和各式的長短兵器,看著騎在馬背上的粗壯身軀和他們閃著寒光的兵器和鐵甲,丘磊突然有一種澎湃的尿意。
如果不是騎在馬上,如果不是有數百家丁親兵圍著他,如果不是……他就真的差一點尿了褲子。
總之,一想到東虜今年可能入關,而自己也極為可能奉調勤王,丘磊的心情就是一片灰暗。
學劉澤清那樣肆無忌憚,他也不敢,況且劉澤清的實力遠比他強,朝廷還需要在曹州的劉澤清支援河南戰場,或是奉調南下平賊,而他丘某人憑什麼不奉詔?
一旦不奉詔,到時候詔旨一下,綁到西市去一刀……
想到這樣的情節,丘磊隻覺得自己的脖子發涼,一陣陣的陰風寒氣襲來。
“一定要在東虜入境前想好辦法啊……嗯,稱病?要不然調到南方去?這倒也是一個辦法,不然的話,就叫士兵鬧餉好了……”
坐在自己的太師椅上,總兵官丘磊麵色猙獰,咬牙切齒,心中所思所想,卻是叫人覺得匪夷所思,甚至是啞然失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