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魏大人被她講得愣了愣神,“你簡直,一派胡言!你身上流著的是勇安侯府的血,如今那趙斯年又是北魏的攝政王,如此算來,你豈非也是北魏來的探子!休要在這兒強詞奪理,我南晉,容不下你這樣的逆臣賊子。”
趙妍捷輕笑了笑,“你又說我身上流的是勇安侯府的血,可又說我哥哥是北魏攝政王,這樣的話說出去你也信?”她凝著這魏伯伯,忽的覺得以前的那些人,如今都格外的陌生了,昔日裏與父親交好的,如今都拿了刀槍對著她呢,可是她不怕,她還有哥哥,隻有哥哥才是她最親的人!
“無論你是哪一層幹係,都容不得你!如今你使了什麼法子,迷惑了官家,竟然惹得官家為你付出良多!”魏大人是個直臣,兩袖清風,見不得任何醃臢事的。
“笑話!她縱然他還活著,他也是在南晉長了二十多年的,怎麼可能是北魏的人!魏伯伯,我先前冒死救了官家,憑了這麼一條,難道也不能在他的身邊好生伺候他嗎?”趙妍捷擦了擦眼,一副頗傷心的架勢。
坐在大殿裏的官家怔坐著,視線落在外頭,天知道他有多想將外頭的人攬在懷裏,護著她,免受這些朝臣言語的傷害,可他如今又總會回想起璟王說的那些話。
璟王縱然再有異心,但他到底心裏還是向著南晉的,可探子就不一樣了!
“去,傳她進來。”官家歎了歎氣,他們在外頭這樣吵,也斷不會有什麼結果,“罷了,朕親自去瞧瞧。”
大殿外頭,那趙妍捷正低著身子,朝那大臣說話,“我曆來是最敬重您的,可您也瞧見我,我入宮之後,一直安分本份,可曾有半分的僭越?我隻要能陪著官家就成了,哪怕一輩子沒有名份也不打緊,可我腹中的孩子不成啊,你也是為人父的,想必也能體諒我的,是不是?魏伯伯。”
皇帝聽著她的話,怔在原地,“阿妍,你……你說什麼?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怎麼朕不知道?”
趙妍捷見他出來了,忙迎了上去,“我今兒去給皇後娘娘請安,身子不大爽利,南豫郡主給我號了脈,說我是有身孕了,我這才知道的,先前……先前有一回,你吃醉了酒,我原本是不想說出來的,可……可我實在喜歡你,情難自抑。”
她垂眸嬌嬌的一笑,跪在殿外的大臣麵麵相覷,臉色格外的難看,“官家,此子萬萬留不得!此子血統不正,將來隻怕會亂了正統血脈啊官家三思。”
“是啊,逆臣之女,有了子嗣,將來萬一有望大位,豈不是笑話。”以如今官家對這母子兩的喜歡,將來是很難保證他不會立了這孩子為太子的!
“眾卿都回去歇著吧,阿妍是朕的救命恩人,朕斷沒有恩將仇報的道理,至於這個孩子,他身上也有朕在的血脈!朕豈能坐視不理!此事容朕想想,朕,到時候必然會給諸位一個交待,都退了吧。”
自從那群支持趙妍捷的人被璟王處死下獄以後,這朝中的風氣就開始有些團結了,論理說,也是一樁好事兒,可是當別人個個團結的針對自己一人的時候,那這好事兒,也隻有這麼好了。
“請官家三思慎行!此女如若不除,將來了隻恐與北魏裏應外合,到時候我南晉國將危矣。”有救命之恩事小,將來若是以此恩來要挾,影響整個南晉,那便是大事了。
新帝即位,如今連新官上任三把火都沒用過,處處都要等攝政王拿了主意,這些個大臣也是,有幾個是打心裏敬重她的!如今到了這一步了,連他身旁的人也容不下!
“行了!此事朕說了,自會給你們一個交待,你們若再行逼問,難不成要朕殺了她不成?”新帝被問得煩了,這段日子,他居高位,可是沒有一天是舒心的!
當初所有的人將他捧上去的時候,沒有人問他願意不願意,如今坐上這個位置了,又好像與他沒什麼幹係了一般!他一時生出一種既生瑜,何生亮的心態來。
“請官家賜死此女,以震天威。”眾大臣麵麵相覷,登時拂衣又跪了下去。
夏季的雨水多,說話間又下了下來,新帝抬手將她拉到了簷下躲著雨,“放肆!既然你們要跪著,那就跪吧!來人,給這些個大人將棚子支出來,請了太醫過來守著。”
他牽著那趙妍捷的手,轉身進了殿內,外頭的風雨極大,雨打在窗外的芭蕉上,發出清脆的聲響,趙妍捷拿了火折子,多點了一盞燈,殿內頓時亮堂了起來。
新帝拂衣坐下,將她拉到身旁,手輕輕的擱在她的肚子上,“什麼時候的事兒?怎麼不告訴我?”這裏頭是他的孩子啊,他如今有了孩子了!
“你與皇後娘娘情深至此,我原本不想擾了你們,所以……所以想著那天吃醉了酒的事兒就不對外講了,可後來……我也是才知道的,可見是上天垂憐我。”她垂眸苦笑,“你若是沒事,就多去看看皇後娘娘,她也有了身孕,日子受過得很,其實我瞧得出來,皇後娘娘很在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