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大人,你我久別重逢,難道就沒有別的話要與我說的了嗎?”她哥哥還活著,終有一天,她還是會選擇回到這個人身上,終有一天,她還是會為自己以前對他的傷害而作出補償!
“趙郡主言重了,你我素不相識,何來久別重逢。郡主還是放尊重些的好。”他微微低著頭,盯著地麵上兩個挨得極近的倒影,心裏有些膈應的退了一步,將兩人的距離拉得更開了些。
趙妍捷忍不住苦笑,“先前我一個亡族之女,孤苦無依,做出些糊塗事來,如今也該擔起這個責任,我不怪你怨我,聽說你明日就要大婚了,王家的那位姑娘,我原也是見過幾回的,是個尤物,沒想到,竟然是她有這樣好的福氣,真是恭喜你了。”
“能娶她,是霍某的福氣。”霍燕堂背脊筆直的站著,一道暮色,卻將兩個人分開了,一個在光裏,另一個被攏進了柱子的陰影裏。
趙妍捷忽的笑了笑,“那真是恭喜你了,如今金榜題名,又遇見賢妻,人生大抵也不過如此了罷。”
公公從裏頭出來,朝霍燕堂投來歉意的一笑,“大人,官家不在內殿,這會子去了皇後娘娘那兒,你若有要緊事,不如奴才過去通傳一聲。”
“不必了,算不得什麼要緊事,別耽誤了皇上才好。告辭。”霍燕堂與她生疏的就像從未認識過,轉身就走,不帶半分的留念。
公公站在一旁,勾著身子,小心翼翼的瞧著趙妍捷,“郡主,天色不早了,不如老奴送您回去。”
“不必了,我想一個人走走。”她緊緊的按著身旁妙衣的手,整個壓抑得很。
公公見狀也不好再送她,隻能站在原地,瞧著她獨自離開,身旁的小公公見狀湊了上來,“幹爹,你說,官家到底是個什麼意思?如今趙郡主人已經大好了,還留在宮裏,皇後娘娘那兒還氣著呢。”
公公掃了他一眼,“不該咱們操的心,別瞎操,仔細掉了腦袋還不知道。”
“是,兒子記下了。”小太監瞧著那背影,總覺得格外的落寞,畢竟是全族的人都沒了,如今孤苦無依。
趙妍捷走了半條宮道,忽的有些走不動了,一隻手撐著牆麵,一隻手捂著心口,朝身旁的妙衣喃道:“妙衣,他要成親了,他就要成親了……。”
“是,霍小公子明兒個就成親了,奴婢聽說琅琊太遠了,如今新娘子也來了上京王氏的府邸,隻等著明兒個那霍家的過去迎親了,郡主,咱們的大計,容不下兒女情長,你振作一些。”妙衣在一旁虛扶著她,很心疼。
“可我不甘心,他怎麼能成親呢?他先前為了我做了這麼多,這才多久,他就要成親了!不……不成,不能讓他成這個親!他得等我!等我哥哥的大業成了才行!你去,去將王知意殺了!”趙妍捷的神情有些瘋狂,推著妙衣,淚落得厲害。
妙衣站在原地沒動,“郡主!你醒醒吧,王家戒備森嚴不說,爺手裏的人馬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對一個琅琊王氏動手的!那琅琊王氏將來或有大用,這時候得罪了,以後爺的大業怎麼辦?再說了,王家的戒備森嚴,就算調了人,也不會成功的。”
“還有旁的法子!霍家老太太!隻要她死了,他們這場大婚就成不了,不是說沒幾日活頭了嗎?為什麼如今還不死!為什麼!該死的不死,不該死的卻死了。”趙妍捷心如刀絞,巨大的空虛感襲卷而來,先前的她嬌縱任性,肆意妄為,直到徹底失去了,她也沒回過神來,可聽說他要成親了的時候,她才明白,是愛啊。
“霍家老太太原是不成了,可架不住那南豫郡主的醫術高明,將人又救下來了,當時若不是奴婢留了個心,隻怕已經查到咱們的頭上來了,郡主!你若真害死霍家老太太,往後小霍大人定不會原諒你的,此事不如就由它這麼過去了,往後總會有機會的。”妙衣很是無奈,一個裝睡的人,無論怎麼叫,她都不會醒。、
“你胡說些什麼!他怎麼會不原諒我,他那麼愛我……”趙妍捷緩緩的靠著牆蹲在了地上,路過的宮女留了一盞燈就讓妙衣打發走了。
她抱著自己,無聲的哭著,於宮外的馬車裏,霍燕堂挑開馬車簾子,遠遠看了眼那朱紅的宮牆,默了片刻,朝身旁小廝叮囑道:“多派些人手去王家,別讓王家這時候忙不過來。”
小廝在一旁輕笑道:“爺對王家姑娘真是上心呢,明兒就要大婚了,爺還是早些回去做準備吧,老太太今兒還高興的多吃了一碗飯呢。”
“也好,回去吧。”他抹了一把臉,想起王知意那張明豔的臉與溫柔果敢的性子,不知不覺的笑了,笑得有些開懷,過去的已經過去了,當下陪在自己身邊的,才是最要緊的,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