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華英捏起半塊點心嚐了嚐,“再過幾個月我可就及笄了。”
她如今以白家女的身份活著,封家的那些往事,仿佛是很久遠的前世了,可每每想起來,那最糟糕的三年,依舊如夢魘一般壓在她的心口,久久無法消散。
白敬辰捏了捏她頭上紮的小揪揪,感概不已,“我倒寧願你一直是個懵懵懂懂的孩子。”
她訕訕笑了笑,抬手拿起那桌案上的策論,“這個我先前與她相見的時候瞧見她寫過,春闈前的小試許是動氣好,又看了好些哥哥寫的,所以一並湊了上去,隻是不知道春闈哥哥有幾分把握。”
白敬辰這些年一直在外浪,那才氣都被花名掩蓋了,白父對他從來都是責備打罵,甚少有像如今這樣與他心平氣和議事的,可見要得人的敬重,是要有些真本事在身的。
外頭忽的起了北風,簌簌的吹著小院外的矮竹,雪一時嘩嘩的落了個幹淨,透出原本就泛青的竹葉來,白華英起身伸了個懶腰,覺得很是自在。
白敬辰指了指屋子裏堆積的春闈卷子,“托了璟王的福,如今倒有了幾分把握,隻是春闈不比小試,題目更是晦澀難懂。”
白華英進了屋子裏,順手拿了本白敬辰正在看的出來,掃了兩眼,微微擰眉,“這往年的卷子,都以處事圓滑為要,但今年的小試,卻以真才實學為要,哥哥,不如與封家大公子一並研討研討?”
“無妨,如今這些卷宗也夠看的了。”白敬辰接過她手裏的卷子,他在這兒如今是潛心備考了。
“你不是要去看鄭家哥哥嗎?”白華英坐在太師椅上,捧著臉百無聊賴的翻著眼前的卷宗,能將這些卷宗看完,不說前三甲,上榜總是有希望的。
白敬辰揉了揉眉心,有些頭疼,“他差了傳了信來,說晚些來伯爵府,想是有煩心事。”否則以鄭元風的性子,定然是將他約在外頭,或者等他去府裏,畢竟鄭元風有個失了嫡長子的老娘要照看,如今來伯爵府,怕是出了旁的事了。
白華英狐疑道:“元風哥哥如今不是挺好的嗎?他也在備考,莫不是考試心裏沒底?”
“官場考評,是分層次的,一批是有真才實學的考生,還有一批,多少會看在這世家權貴的麵子上,隻要不是太差,倒也能入榜,想來不是愁春闈一事,你去陪陪外祖母,晚些我與他議完了事,再送你去封家,或者明日去也可。”
白敬辰與鄭元風是十幾年的兄弟了,對彼此的認知頗深。
白華英見他想支走自己,頓時嘟了嘴,“外祖母有玉鬆陪著呢,開心得很,倒是元風哥哥,若不是為了春闈,那就是為了姻緣了,他莫不是瞧上了哪家的姑娘?”
白華英忽的想起在勇安侯府的那天晚上,小竹林裏那位葉相府的庶女,那也是個清冷溫柔的姑娘,聰慧又機警,鄭元風對她的感情似乎格外的隱忍,想是為了她的事情了。
白敬辰微微擰眉,“你一個姑娘家,怎麼這麼喜歡這些閑事?”
“元風哥哥的事,可不是閑事兒!再說了,女兒家最懂女兒家了,若是元風哥哥真有什麼姻緣的問題要問,我也可以替他想想法子。”鄭府的那位鄭雄也是位在戰場上九死一生回來的悍將,是個值得敬佩的人,加上鄭府與勇安侯府的恩怨,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說話間就見鄭元風進了小院的露台,他穿了個灰仆仆的褙子,神色憔悴,胡子拉茬,手裏還提著兩壇酒一隻燒雞,一路這麼搖搖晃晃的晃了過來,這與先前那個張揚的少年郎判若兩人。
他見了白華英,愣了愣,擠出一縷笑來,“小丫頭,你也在啊。”
白華英指了指對麵的椅子,笑道:“元風哥哥,我還沒來得及去給你拜年,你怎麼就先來伯爵府了?”
鄭元風往身上掏了掏,隻掏出一封信,那信上寫的是鄭二公子親啟,白華英目光深了深,看樣子是哪家的姑娘寫給他的絕筆信了。
他又掏了半天,衣袋空空,最終將手裏的燒雞往她身旁一放,“新年禮。”
白華英聞著這燒雞眼前一亮,“元風哥哥這是從醉仙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