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端著綠蘿遞上來的茶水,吹了吹杯邊的茶沫,冷哼一聲:“我說的不對?不然二娘三娘拿出點本事來,看看幾個弟弟妹妹誰能過得了今年的春闈科考,若是過了,我定奉上黃金萬兩以作嘉獎如何?”
一聽,黃金萬兩?
二位夫人精神大振,手中的帕子不禁握緊了,江雪饒靠著父兄犧牲得到皇帝嘉獎的黃金萬兩?
那可是萬兩呀!
夠他們一家子吃一輩子了。
兩位夫人急忙問:“你說的可做數?”
“自然作數。”
不過,就他們兩家的歪瓜裂棗,還想科考中狀元?
簡直是異想天開。
打發走二位,母親凝眉看著眼前的女兒,責備不是,怪罪也不是。
“他們是江家的後人,怎麼能輕易分家,外人怎麼看我們,難不成讓都城人看著江家落敗?”
她歎口氣:“你年紀尚輕,這家還是我來做主,無非是鬧鬧要點銀兩過日子,隨了她們的願便是。”
母親今日忙著給父親二人下葬,幾夜未眠,鬢角徒增許多白發,一夜間仿佛蒼老了許多。
江雪饒不是無心,隻是不敢麵對,連下葬之日她都選擇避開,實在難以接受那至親之人永眠地下,不找出叛徒她無言麵對父親與兄長。
也不知是真的累了還是見到母親才會露出軟弱的一麵,起身跪在母親身邊,雙手疊放在母親膝上,神色滿是堅定。
“母親放心,江家敗不了。”
還有亭之與覺兒,江家還有後。
再過幾日便是大嫂回城日,母親有大嫂和覺兒陪著,定不會孤單。
“你呀,莫要太小看了這吃人的都城,我著急將你嫁與魏書華,是希望你有個人能依靠,別的不說,他家世清白這一點就比氏族子弟強太多,你多花些心思與他來往,日子久了自然就喜歡上了。”
“母親,我願趟這渾水,江家兒女俠肝義膽怎會怕那些醃臢奸人,父親兄長不可白白犧牲,若不查出真相如何讓我安心嫁人。”
她情真意切,就差剖開真心給母親看。
母親拿她沒辦法,隻好換了話題。
“你這些日跑國師府那般勤快,又動了什麼歪心思?”
江雪饒想到那墨畫中站立的男子,一身白衫挺立梅花樹前,陰鬱的麵容上平添寧靜,心頭一緊。
“母親莫要擔心,人人笑我隻會廝殺戰場不懂內宅宮廷紛爭,如今我回京慢慢學,總有一日站在高點讓都城人好生看看咱們江家氣魄。”
許久不曾有一絲笑容的母親,臉上終於添了些悅色,伸手摸著女兒的麵頰。
“傻孩子,女子終究要回到宅院裏的,相夫教子便是宿命。”
以前有父兄庇佑,她可以任性妄為,如今江家隻剩老弱病殘,如若不趁著餘暉將她嫁人,日後落魄了,誰會對她上心。
陪母親聊了一會,綠蘿跟著江雪饒回房間,江紹田早已在房中等候多時。
一見江雪饒回來,殷勤的起身倒茶伺候。
“表姐,我的親表姐耶,您這幾日可辛苦著,喝喝茶。”
猥瑣小人一臉得誌的模樣讓人看見了不爽,江雪饒將身上的短刀從腰上取下,砰的一聲放在桌上,嚇得江紹田不敢得瑟。
小心翼翼的問:“表姐,皇上真賞你黃金萬兩?”
這可是幾輩子都花不完的錢財,若是能分他一丟丟,拿去賭場豈不是分分鍾要贏的節奏。
肉嘟嘟的拳頭一邊給江雪饒敲著背,一邊吩咐綠蘿:“去,給你家小姐準備熱水沐浴。”
綠蘿瞪了一眼江紹田,這孫子,連她都敢指使了,真是欠教訓。
江雪饒哼了一聲,當是為了什麼來求她,原來錢真是個好東西,竟讓一家子圍著自己轉。
“堂弟,前幾日不還張狂的想要娶我嗎?”
“呸呸呸,堂姐乃天上人,我一個凡夫俗子也就是鬥膽包天喝醉了說這種胡話,表姐莫要當真。”
邊說邊小心翼翼的問:“弟弟近日手頭有點緊,不知表姐可否支援一二。”
話說半句都覺得多,這個堂弟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養了這麼多年,也不知母親是如何應付過來的,一家子米蟲,不知恩也不圖報,簡直廢物一個。
忽地,遠遠一支飛箭,直勾勾的破窗而入,精準的朝江雪饒紮來,她耳力驚人,一把拉過江紹田擋住。
隻聽見耳邊一聲殺豬叫。
“啊!”
江紹田背上插著的箭身頭掛著一封密信。
江雪饒警鍾大作,大聲喚綠蘿:“去追!”
綠蘿反應迅速,手中的水壺一扔,翻身飛上屋頂,隨著那抹身影追去。
江雪饒一腳踢開暈厥過去的江紹田,展開信件,快速閱覽,隨後深吸一口氣。
是父親舊部的字跡,叛徒給她的下馬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