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青禾決定不去普羅旺斯了。
她是很討厭周安琪,想去普羅旺斯也想了很久,但如今都差點兒鬧出人命來了,沈晴也正在趕回夜城的途中,如果她這種時刻跟商紹城跑出去玩兒,那不是明擺著往周家人傷口上撒鹽,在商經天和沈晴麵前故意挑釁嘛。
這不是一個論對錯的好時刻,更無須向任何人宣示主權,顯擺商紹城有多愛她,她隻擔心周安琪這一自殺,周家跟商家的關係會有怎樣翻天覆地地變化。
岑青禾心思重,這一晚注定是睡不著了,身旁的商紹城也沒睡著,他嘴上不說,但是心裏也在開始防備,提防周家或者自己家裏朝岑青禾開炮。
“紹城。”
“嗯?”
“阿姨什麼時候到夜城?”
“估計明天上午吧,怎麼了?”
“你去機場接阿姨吧,順道商量一下周安琪的事兒要怎麼處理。”
商紹城道:“你不用管這些,好不容易放幾天假,出去放鬆放鬆。”
岑青禾說:“我現在習慣了這樣的生活節奏,也沒覺得有多累,再說假請下來了,不一定非得出國玩兒,在家待著也挺好,你不用管我,現在最重要得是周家那邊。”
商紹城執意要帶她出國,岑青禾隻好說:“你別讓我難做,我不想在這種時候讓你爸媽不高興。”
話音落下,商紹城也沉默了,無可否認,周安琪現在還在醫院病房裏麵躺著,如果他一聲不響地跟岑青禾出國去玩兒,那麼周家恨上他也就罷了,岑青禾一定是第二個被推到風口浪尖上的人,並且商周兩家都拿他沒轍,可岑青禾就沒那麼幸運了,那些人想動她,易如反掌。
想到此處,商紹城抬起胳膊將岑青禾攬到自己懷裏,他內心在掙紮,在糾結,因為普通的兩個人談戀愛不需要計較外界的眼光,可他不行,如果他非要跟她在一起,那瞞著終歸不是長久之計,把她拉到他的世界裏,這是早晚的事兒,可她家裏人……
商紹城知道岑青禾一直不敢公開是在忌憚什麼,他知道家人對她而言有多重要,如果愛情和親情之間不小心發生了隻能選其一的情況,他不敢確定她會怎麼選。
說到底,還是沒能給她一個安全得戀愛空間,讓她擔驚受怕,讓她壓力倍增,讓她偷偷摸摸。
時間從不會為任何人而停下奔流,每個人的命運也都會隨著時間的繼續而改變,現在的商紹城跟岑青禾,已經不是一年前的兩人,他們從陌生走向熟悉,又從熟悉走向親密,磨合了彼此性格上的棱角,如今又要麵對外界和家庭給予的壓力。
黑暗中,他們緊緊相擁,沉默不代表無奈,因為身體往往比嘴巴來的誠實,他們想在一起,隻要自己想,那無論有多少的困難和意外,都要一一解決。
當務之急,就是應對周安琪自殺的事兒。
在岑青禾的軟磨硬泡之下,商紹城第二天早上真的去機場接沈晴了,沈晴知道他是什麼性子,看見他餘怒未消得同時,還是很詫異的,尤其是他唇角帶傷,她不用問也能猜到是誰打的。
兩人上車往醫院去,路上,沈晴沉著臉說:“現在知道著急了?”
商紹城開著車,麵色平靜地回道:“我不想來,青禾讓我來的。”
他主動提到岑青禾,沈晴下意識地眉頭一蹙,沉默數秒才道:“你就為了岑青禾,把安琪氣到割腕自殺的地步?”
商紹城道:“我昨天當著周家人的麵,已經跟他們把話說清楚了,我對周安琪一點兒意思都沒有,不會談戀愛,她也別有任何幻想能跟我怎麼樣。”
沈晴抿著唇瓣,以她如今的身份和地位,基本已經沒有人能把她氣成這個樣子,除了商紹城。
她有太多的氣話想說,可是壓了一會兒,話到嘴邊,已經散了一半,“你是確定要為岑青禾,放棄整個周家了?”
商紹城毫不猶豫的‘嗯’了一聲。
沈晴從此不再說話,兩人一路沉默,直到去了醫院。
周家人在醫院待了一整晚,周兆賢跟柴紅玉更是一夜沒睡,沈晴跟商紹城過來的時候,小輩兒還是要禮貌的叫一聲‘沈阿姨’;周兆賢一臉疲憊,仿佛有千言萬語,卻又都盡在不言中;柴紅玉的情緒就明顯波動了一下,看見沈晴,忽然掉了眼淚,似是特別委屈。
沈晴很會做事,沒顧著安慰周兆賢和柴紅玉,她急著先問周安琪的狀況。
柴紅玉看了眼關著的裏間房門,小聲道:“早上醒了一下,剛才又睡了。”
沈晴說:“我先進去看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