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錦禾將筆擱置在硯台上，繞過條案，行至阮妤身側，伸手欲摸小女孩的頭頂，被秦姌攔下，“陛下，民婦的女兒受不起這份殊榮，還請放她們出宮，回嵐州去。”
“放她們回去，也不是不行，但是姨母你——”楚錦禾收回自己的手，盯著秦姌，頓了頓，“得留下，回秦府去。”
秦老太夫人自秦姌這個女兒悄然離京後，日日神傷，無不盼著對方能回京，亦或者能知道一星半點的消息也是好的。
奈何秦姌有意隱匿，已至多年不曾找尋到蹤跡，若不是有楚錦禾，加上成州事變，估計她後半輩子都能一直躲在鄉野山間。
“原來，陛下是在這兒等著民婦。”
秦姌此時哪裏不明白，讓她們三人進宮，根本不是給太後治病，而是以阮妤母女逼迫她回秦家。
“姨母與太後其中牽扯，朕無權置喙，也不會強人所難逼著姨母與她化解多年矛盾。
“但姨母與秦老太夫人乃母女之情，她老人家亦從未有對不住姨母之處，朕逼您回去，不過是想全了她老人家臨終夙願。”
秦家自楚錦陽登基那時，在朝堂上便開始陸續隱退，免被其他大臣說新帝年幼，外戚專權。
故而秦老太夫人病重的消息還是楚錦禾早派遣暗中留意的人來稟報，才得以知曉。
楚錦陽駕崩不久，她一邊要處理沈姝棠的事情，一邊又要穩住朝堂，好不容易得了閑，便立刻傳信讓芸鵲去嵐州走一遭，將人接進京來。
提及秦老太夫人，秦姌神色淡然，似乎並未掀起什麼波瀾，唯有那垂下的指尖止不住的顫抖出賣了她的強裝鎮定。
楚錦禾將那抖動的手輕輕抬起握在自己手心，“姨母，外祖母她真得很想念您。”
“陛下要民婦回去可以，但有一條件。”強忍心頭激動，秦姌抽回自己的手。
“姨母先說說看。”
“民婦此番回去，隻為秦老太夫人，秦家其他所有的人，民婦皆不願理會，待事情了結，還請陛下放民婦回嵐州去。”
“可以。”
楚錦禾答應的很爽快，上一輩人的有些恩恩怨怨她不會強行去摻和，隻要不影響朝堂，事情怎麼發展都與她無關。
“朕這就送姨母出宮去秦家，至於這阮夫人，便住在宮中，為太後治療咳疾。”
“陛下！”
“姨母不必擔心，扣留她們母女不是為了人質，而是太後確實傷了肺腑，阮夫人醫術是否淺陋，你我心知肚明，姨母還請不要再三尋托詞拒絕朕。”
跪在地上的阮妤聽了半晌，心中大概有了底，“母親，女兒願意留下為太後診治，您安心辦自己的事情就成。”
“姨母，這阮夫人可比您識趣多了。”
楚錦禾坐回先前的位置，“阜全，將人領去鳳華宮，安排好寢殿，在派幾個伶俐的宮人去伺候。”
“奴才遵旨。”
一直候著的阜全先是回了楚錦禾的話，而後對著阮妤行禮，示意對方跟著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