榻上的楚錦陽四肢已經痙攣，狼狽地趴著。
對方醜態她也瞧夠了，從懷裏取出一枚方瓶，丟在他的身邊，“今兒阿姐心情好，這壓製蠱蟲的藥便賞給錦陽，等下次蠱毒發作，我再來看望錦陽。”
輕嘖兩聲，頓覺無趣極了，“阜安公公，記得照顧好我家錦陽，可別讓他在下次蠱毒還未發作就崩逝了。”
說罷，轉身往外走。
阜安一直跪在一旁，瞧見楚錦禾出去，趕緊起身去倒茶水，將人扶起，打開藥瓶倒出藥丸，“陛下，您快吃了它。”
服下藥片刻過後，周身疼痛驟減。
輕輕放倒在榻上，“陛下出了一身的汗，老奴這就讓人去備水。”
鑽心剜骨的痛即使已經停歇，可楚錦陽四肢這會兒忍不住自發顫抖。
仰著頭，側目望向屏風後，那抹紅色身影早已消失不見。
出了勤政殿，夜空中飄著三兩雪花，楚錦禾行至廊下，伸手去接，落於指尖，片刻功夫便已消融。
低首一笑，呢喃道，“棠兒，就快了。”
......
“不要——！”
跌落帶來的強烈失重感讓睡夢中的沈姝棠驚醒。
小榻上的芸鵲聞聲捧燈過來，“姑娘可是做噩夢了？”
借著燭光，沈姝棠定眼一瞧，拍了拍起伏不定的心口，“給我倒杯水。”
芸鵲先去點了燈架上的幾盞油燈，屋中略亮堂了些。
茶水一直有小火爐溫著，她直接提著茶壺過來，倒了一杯後遞與沈姝棠，一口悶下。
接連喝下兩三杯，沈姝棠才覺得緩過心中驚悸。
將茶杯遞還給對方，擦了擦額間細密的汗珠，“什麼時辰了？”
“姑娘，還早呢，寅時方過四刻（04：00），奴婢去吹了燈，姑娘再睡會兒。”
沈姝棠脫口阻止，“不！不用，就讓那油燈燃著，你去睡吧，我一個人坐會兒。”
“那姑娘有什麼吩咐，喚奴婢就是。”
芸鵲將茶壺續滿水又擱在小火爐上，躺回小榻，閉眼歇息。
沈姝棠曲著腿，歪坐在床頭，今晚仍舊沒有月色，窗外黑漆漆的，隻有雪壓樹枝的聲音。
她抱著雙膝，內心久久不能平靜。
腦中是揮之不去的噩夢場景，數萬條巨蟒，朝她奔湧而來，而當她即將見到曙光的那一刻，原本安全的地界霎時化作萬丈深淵。
她不知道自己做的這個夢在預示著什麼，那種驚悸過後的窒息感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立於床頭，就這麼一直坐到了天亮。
“姑娘一直沒睡？”芸鵲原本是起來吹燈的，看見癡坐在床頭的沈姝棠，不免發問。
“嗯。”整個人看上去懨懨的，“芸鵲。”
“姑娘有什麼吩咐。”
“幫我梳妝，今日我想出去走走。”聲音帶著些許疲憊。
芸鵲應下，不多時，銅鏡中照映出她清麗的臉龐，挽了簡單發髻用簪子別著。
外麵的雪依舊紛紛揚揚地下著，別院已是銀裝素裹。
沈姝棠沿著小徑緩緩走著，思緒紛亂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