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楚錦禾的出言不遜，秦臻早已習以為常，“哀家老了，你如今要與錦陽爭權也好，奪位也罷，哀家都不會插手，如今哀家隻想在這永定宮過逍遙日子。
“沈昱濂明年秋後便要問斬，她二人和不和離，又有多大關係，隻是宋家終歸是她母家...”
楚錦禾自己尋了個坐處，有些隨意的半枕在椅子扶手上。
“問斬？那恐怕遂不了母後心意，兒臣昨兒改了主意，打算放了沈宋兩家。”
“禾兒，你究竟要做什麼？”
“做什麼？”楚錦禾歪著頭思索了一會，“兒臣也不知道，原本隻是一心求死，臨了毀了大楚一了百了，可昨兒棠兒回來了，兒臣不想讓她難過。”
對於楚錦禾的話，秦臻不太明白，沈姝棠一直被囚困在長公主府，何來“回來”一說。
“你比母後想象中的還要瘋狂執拗，比起錦陽的懷柔，如今瞧來禾兒似乎更合適那個位置。”
楚錦禾麵露譏諷，頓覺無趣，起身告辭，臨走之際對著高位上的人道：“母後，赦免的旨意現下就在兒臣這兒，五日後才會昭示，您若是想要，兒臣隨時可以給您。”
話中意思很明顯，秦臻隻要拿到聖旨，可借此拿捏宋瑜與沈昱濂和離。
人剛行至殿門，秦臻開口喚住了她，“東西留下。”
背對著秦臻的楚錦禾嘴角上揚，透著幾分詭異，她的母後，終於也要變得和自己一樣了。
從懷裏掏出明黃色錦緞，堆疊成小小方塊，側身交給一旁的若鳶，頭也不曾回的跨出殿門。
這永定宮，她是越發的不想來了。
出了皇宮，並未急著回長公主府，而是繞道去了紅樽坊，讓懷貞買了小桃香酥、龍須餅還有梅子糕這才打道回府。
下馬車後，入府門徑直朝東邊的一處小院子去。
瑞珠見人來，半撩門簾，楚錦禾一進屋中，暖意橫生。
抬首瞧見依靠在軟榻上望著花窗的沈姝棠。
屋中擺著的火盆中銀屑炭此時燒的正旺，隻著裏衣的沈姝棠瞧見楚錦禾回來，隻輕瞥了一眼，又複而將目光投去花窗。
懷貞將手裏的木盒裝好的糕點小心放在桌上後，俯身出去。
“今日天冷，棠兒怎也不多穿些？”抬手自顧自地解下披風，瑞珠見狀順勢接過去，將其掛在架子上。
“抱玉和握珠在哪兒？”聲音無力，帶著一絲慵懶。
楚錦禾不語，將木盒打開，取出裏麵的糕點，朝沈姝棠徑直走來，挨著她坐下，“棠兒，這是紅樽坊的梅子糕，很好吃的，嚐嚐？”
“人在哪兒？”此刻的她有些犯惡心，扭過頭，不願意吃對方喂到嘴邊的糕點。
“死了。”
原本暖和的內室，因這兩字變得格外陰冷。
“屍首在哪兒？”沈姝棠以為自己會發瘋一般吼叫，不曾想竟會出奇的平靜。
“那野狗挺多，這會兒估摸著骨頭都沒了。”
隨著對方的說詞一字一句出口，沈姝棠那顆心似沉入寒潭潭底。
她怎麼能...
伸出的手，揚了揚，最終又無力放下，自己除了扇她這一巴掌，又能做些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