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老白,等我成了財主,還讓石頭給我捏腳!”
白石頭臉上含笑,似對捏腳生活仍有留戀,但白螞蟻朝地上啐了一口痰:
“×你媽曹成,等你成了財主,我也成了財主,我安有讓自己兒子,給一個和我一樣的人去捏腳?”
曹成眨眼想了想,也覺得白螞蟻說得有道理。又琢磨出不管現在怎麼努力,也回不到過去的風雲時光了,不禁歎了一口氣。當晚睡覺,大家遭劫。一群強盜蒙著臉,打著呼哨,旋風般地到了跟前,來搜我們這些遷徙流民的腰包和包袱。搜查一陣,為首一強盜露出臉來,原來竟是汲縣蛤蟆屯我的一個大表兄,名字叫瓦碴。當初曹丞相撤離延津、屯兵汲縣時,瓦碴曾是曹的“新軍”。後曹反攻延津,瓦碴也隨過來。一開始表現不錯,後戰場上怯陣,犯臆症,被曹丞相斬殺。現在露出臉來,見是曹成和我們,不但不恨,不去報千年之前的斬殺之仇,反倒喝住眾強盜,對曹成納頭便拜。事後他對我說,當初多虧曹殺他,以殺正人;那一刀下去,殺掉了他童年時期就潛藏的懦弱心理,二十年後又成了一條堅強的好漢,現在竟敢以剪徑產生。曹也認出瓦碴,對他千年不忘恩義,十分感動,滿麵流淚:
“現在哪裏還找得著這樣的義士!”
接著又擺出過去丞相派頭,對瓦碴說了些仁義道德的大道理。瓦碴叉手站著,諾諾答應。曹又為了把他和我們這些一般流民區分開來,在向瓦碴介紹眾人時,把我們這些一般人都忽略了,隻說“這也是跟我一塊去延津的”,然後單獨介紹了一下袁哨,說這就是過去的“主公”,看現在成了什麼樣子?顧不得記因為沈姓小寡婦剛結下的仇。瓦碴也忙向袁哨作了個揖,叫聲“主公”,叉手站在一邊。袁哨見曹成不記前幾天的仇,介紹時將他單獨提出來,與眾人分開,也很感動,情感回到了前幾天一塊與曹咬耳朵分吃饃星的時候;也上前呼應曹成口氣,摸著瓦碴的背說:
“有這樣的壯士,何愁將來不能起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