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主意到底怎麼樣?”
大家說:
“不錯呀白螞蟻。”
白螞蟻當即讓白石頭唱了一段戲。大家鼓掌。這天走到涼水河,到了晚上,宿在河邊看瓜窩棚裏。一輪圓月從東方升起。大家偷了些瓜,坐在窩棚前分吃。瞎鹿拿起嗩吶,吹起家鄉的信天遊。信天遊是多麼高亢、淒涼、抒情而直率的調子。它讓我們想起了黃土高原,讓我們想起了我們潞澤兩州的家鄉。我們告別過去,卻不知前邊有什麼等待我們。朱洪武要把我們遷徙到延津去,我們卻不知將來的延津是個什麼模樣。不知未來,更思念過去。聽著瞎鹿的嗩吶,忘記了手頭的香瓜。豬蛋突然哭道:
“大槐樹下說告別就告別,也不知俺娘怎麼樣了!”
白石頭也說:
“俺妹妹今年十六,過兩年就是十八,俺與俺爹都不在家,誰與她做主?”
六指歎道:
“我就會剃青瓢,不知將來延津時興不時興這頭型。如果它時興港台的锛式、刨式、鑿式或錐子式,我可有力使不出來嘍。”
議論半天,疲乏上來,大家倒頭睡覺。第二天,大家又精神抖擻地上路,向著未來的延津。路上豬蛋又說:
“別怕,一到延津,咱們再不是佃戶了,就是大戶人家了!”
白螞蟻說:
“就是。朱皇帝說得明明白白,肯遷徙者,到了延津,馬上就可以跑馬占地,跟蒙古王爺似的!”
孬舅瞪眼睛:
“那昨天晚上還哭!”
大家不好意思地笑了。六指說:
“看過,《草原小屋》嗎?人家美國人也重遷徙,開發西部。去時窮得丁當響,幾年下來,成了大財主。這時倚在鋪蓋卷上,懷裏抱隻波斯貓,吃著柿餅,回憶過去的艱苦創業,也挺有意思。”
連悶悶不樂的曹成和袁哨也加入議論。曹向上抱一抱褲帶:
“成了財主,先蓄兩個小!”
袁哨說:
“好久沒吃牛百葉和豬雜碎了。成了財主,先燉一鍋牛百葉!”
白螞蟻這時落在後邊,正在跟兒子白石頭嘀嘀咕咕。曹成跑到他們麵前,跟白螞蟻說: